王太后怔怔地坐倒在蒲团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知该庆幸,庆幸有人如此袒护明仪,还是该难过,难过自己从前做的一切。
谢纾把话挑明后便出了厢房。
他从来不是一个大度之人,可他忘不了先帝驾崩那晚,失去血亲的明仪站在先帝榻前哭个不停的样子。
他不想让明仪再“失去”这世上“疼爱”她的唯一血亲。
隔壁厢房,明仪睡了好长一觉,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昨夜实在被谢纾折腾得太累,一回寺里,来不及清洗便倒头睡了。
醒来,身上还粘着昨夜彼此的汗渍。明仪抬手摸了摸胀胀的小腹,里头似乎还残留了不少昨夜她偷跑去见谢纾的证据,都怪谢纾这个坏蛋,一点也不知节制。
她在心里小小地埋怨了“坏蛋”一小会儿,正打算起身去清洗身子,却看见“坏蛋”推门进了屋。
明仪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你怎么来了?今日不忙?”
“忙。”谢纾沉默了片刻,借口道,“只是听闻你身子不适,来看看你,一会儿便要走。”
明仪愣愣地想,她没有哪里特别不适啊,如果说有那便是……
她正想着,谢纾的手已往她小腹上摁了摁:“这里?”
明仪红着脸惊慌道:“别、别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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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谢纾笑笑:“现下好多了吗?”
“……”明仪看着襦裙上的证据,颤着眼睫羞愤地瞪向谢纾,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谢纾抱着气鼓鼓的明仪去了菩提院净房,秉持着谁造孽谁负责的理念,亲自伺候了他的长公主殿下沐浴。
耐下性子替明仪擦干了湿发,服侍周到了才离开大慈恩寺。
临走前,谢纾问了句:“夫人,何时回宜园?”
明仪掰着手指算了算:“得再有半月吧,怎么也得等皇祖母服完这几贴药,胃口好些了,我才好走。”
谢纾没多说什么,只要她高兴,留久一些也无妨,只不过……
他还得做好一阵子在佛祖面前见不得光的“地下情郎”。
京城的深冬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片子,染白了大慈恩寺层层屋瓦。
王太后自这场大病后,身子便大不如前。那日谢纾走后,她又染了场不大不小的风寒。
明仪原本只待半月便要回宜园,王太后这一病,明仪回宜园的日子也稍稍往后推了推,算算日子越是得待到年后。
那位思妻若狂的地下情郎却是等不及了,除夕小年那夜给在佛寺的夫人去了信——
今夜亥时,可否老地方见?
舒艾七。
明仪看着舒艾七三个字,想到它代表的意思,面颊微红,羞答答地提笔写了封回信——
好。
热泉山庄,鸳鸯戏水。
姝姝。
收到明仪回信之时,谢纾还在宣政殿议事。
“启禀摄政王,自京郊传来急报,请您过目。”乘风一本正经地把从京郊大慈恩寺的夫人那传来的“急报”递到谢纾手上。
大殿上的群臣表情立时凝重了起来。
自京郊传来的急报?不会是京郊军营出了什么大事吧?
看来今晚又要熬夜公干,不能回家过年了!
谢纾自乘风手中接过急报,抬指挑开一看,见到信上娟秀的字迹,沉冷的面庞忍不住露出一笑。
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花开万里,习惯看谢纾冷脸的众臣“吓”地打了个激灵。
这是什么可怕的急报!摄政王竟然笑了。
摄政王执政多年,一共只在大殿上笑过三次。
第一次笑,他出征西北,搞死了周渡。
第二次笑,他出兵江南道,弄垮了苏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