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柔冷淡瞥了他一眼。
风月低下头去。
卫怀柔没有再理他, 他起身离开床榻, 从衣架上取下一顶戴了白色帷帘的斗笠戴到发上, 轻步走出了屋内。
昨天夜里, 国公爷没在府中, 趁着娘已经睡下了,贾容偷摸着召了几个京城里有名的姑娘到了自己屋子里,一直闹到三更半夜才上了床榻休息。
先前卫绪吩咐他的事情贾容已经交给了崔白,不用再在心里吊着块石头一样整宿睡不着觉。
这阵子又没什么事,他爹也不在府里,贾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浑然不知世事。
只是夜里似乎忘了关窗,不时有冷风灌进来。
刚开始还好,贾容翻了个身很快就又睡着了。只是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外头的风似乎变大了,一阵接着一阵地吹进来,贾容忍了一会儿等到终于忍不了了,才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伸手便要去关窗。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窗棂,贾容就失声叫了出来:“有、有鬼!”
窗户边的帘子被风轻轻吹起了一角,窗后戴着顶斗笠的,衣裳皆是素白却看不清面容的人微微垂睫,看了眼失声乱叫起来的贾容,藏在斗笠后面的脸慢慢皱了皱眉。
忽然有风拂起了那斗笠一角,贾容还以为自己会看见鬼时,却瞥见斗笠下露出的半边致美的脸。
他愣了愣,才忽然想起了前几天表哥卫绪送给他的那个身手很厉害的暗卫,张口便要再叫他的名字,却被一双冷白劲瘦的手给用力捂住了嘴。
分明那鬼好像只用了一点力气,贾容却半天没有喘过气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也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般,仿佛随时随地这条命就会没有了一样。
贾容还没有咳出来,便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了。
卫怀柔收手,看着贾容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再次皱了皱眉。
他低低骂了一声蠢货东西。
也只有这样的蠢货,才不知道他向来睚眦必报。
再次睁眼的时候,贾容瞧见的是窗户外边的开了一树的桃花,还在风中乱颤。他呆呆地看了好久,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梦。
是什么梦他忘了,只记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像还梦到了鬼。
贾容慢慢清醒过来,才闻到屋子里弥漫的一股淡淡的又带着丝丝缕缕甜腥的味道。他闻了许久,脸色才慢慢惨白了下来。
那是血的味道。
贾容翻身,用被子遮住一半的脸,才敢朝着屋门口慢慢翻了个身。
只是空气中有股甜甜的血腥味道,但屋子里的东西还是和昨天晚上那样没有动过,就连他
昨天晚上让人找来的几个姑娘的肚兜也还散乱地丢在床榻底下,用余光就能看见。
贾容皱了皱眉,一把扯下了被子,正要从床上坐起来让侍女进来替他更衣,看到桌案上放着的东西后却忍不住,就在床榻上吐了起来。
屋子外已经醒了准备进来收拾屋子的丫鬟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动静,连忙将屋门推开进去。
“世子爷这是……”开门进来的丫鬟看见贾容坐在床榻上呕吐,忍不住皱了皱眉走近过去,但她下一刻就看见了摆在桌案上的东西,瞬间失声叫了起来。
丫鬟被吓坏了,一边叫一边已经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贾容才平复了下来,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眼桌上摆着的东西,脸色又一下白了。
这次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看见了被那东西压在下面的就是昨天刚从崔白那里让人再次拿了回来的,那张画着长命锁的图纸。
此刻那张图纸上也已经沾染了鲜血,还有一滴没有来得及凝固的,正从上面缓慢地滴落下来。
这两日天气热了起来,就连畜生也察觉到了。
关在卫绪屋子里的那只喜鹊整日叫个不停,又扇着翅膀忽上忽下地在狭小的笼子里乱飞。
起初,管事还告诉卫绪喜鹊报春是件喜事,他忍了一两日,却见那笼子里的喜鹊还没有让人停
下来的意思,便只觉得聒噪。
下午的时候,卫绪批阅公文,那喜鹊还叫个不停。
他抬手,将身边放着的刚削完苹果的小刀飞了过去。
叫声果然停了下来。
进到屋子里来的管事连忙让人把鸟笼拿了出去,顺带着笼子里的鸟一起埋了,才转身走近过来,轻声小心地对卫绪道:“国公府的小世子来了。”
卫绪慢慢转了转那把还带了血的水果刀:“让他滚。”
管事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继续道:“昨天夜里,国公府出事了。”
卫绪这才抬头,往屋外窗纸上投映出贾容身影的地方看了一眼。
贾容一进来,却没有像往日那样规规矩矩地行礼,一下子就跑到了卫绪身边,粗粗地喘着气。
卫绪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