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谓云蹲下。
“抬手。”
荆谓云抬手。
时郁不算温柔的拆下他的绷带,露出下面狰狞丑陋的伤,是两个叠加在一起很明显的牙印。
经过一夜发酵,伤口已然结了痂,却清楚地能看见上面的痂被撕裂,渗出血来。
荆谓云没换药,伤不仅没好,反而有愈发严重,甚至是感染的趋势。
在牙印周围一圈,泛着淤青,衬得伤口更加凄惨。
时郁问:“你喜欢作践自己是吧?”
少女的声音,包含着十分明显的怒意,她鲜少有这种情绪流露出来。
荆谓云委实是太过气人了些。
“倒胃口,不吃了,看你就烦!”时郁挥手用力拍在荆谓云手背上,话语尖酸刻薄。说完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坐在车上,时郁发呆地望着窗外,脑海里是挥之不去少年蹲在地上的场景。
荆谓云的手,未来是要用来搅动风云的,绝不该是这样。
他不该,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仅存的一点温柔,全给了她。
不值得。
不值得啊荆谓云,你到底懂不懂!
“林叔,停车。”
时郁突然叫停了车。
她孤身一人站在街道上,荆谓云没有坐车,也没追上来。
时郁面无表情地看向车子驶来的方向,马路上行驶着各式各样的车,什么都有,偶尔能看到有学生骑着自行车,朝着光,往前骑。
车子带着风,吹乱了少女的发丝,将她衣角吹起。
宛如在沉寂平静的湖泊中投掷了一颗碎石,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只是微弱一瞬的变化,却确确实实的出现了。
————
教室里。
荆谓云坐在最后一排,一抬眼就能看见大小姐的位置空落落的。
时郁还没来学校。
早晨和夜晚一样,都有些凉,荆谓云握着笔的手紧了又紧,彰显出手的主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
他在赌。
赌时郁不会放任他不管。
不知过了多久,时郁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她没走前门,而是从挨着垃圾桶的后门走进来,经过荆谓云身边时,突然把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他身上。
荆谓云弯腰捡起来,发现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了好几盒药。
有消炎的,止血的,还有用来消毒,包扎一类的物品。
她去给他买药了。
忽然,从药盒中间掉出来一张小纸条。
薄薄的纸条被对折了两次,上面有明显的折痕,还有一行飘逸的字,字迹和大小姐本人一样,肆无忌惮。
[午休去打破伤风]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人必须去,有够霸道的。
时郁何尝不是把仅剩的一点温存给了荆谓云。
两个活在黑暗里的人,靠着那一点点温暖,贪婪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偷偷地取暖。
————
荆谓云手腕上的伤,将近两周才算是彻底好全,留下褐色不可磨灭的咬痕。
那道疤,又深又疼,却是他逐渐靠近时郁的证明。
他愿意把自己最柔弱的地方展露给时郁,且只给她一个人看。
或许对旁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荆谓云来说,手是他这辈子都不能碰的禁//忌。
就连陈浩屿那些和荆谓云以前就认识的人,都不敢提及。
在荆谓云很小的时候,他的手差一点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