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一向对万事不关心的万俟玉翎,竟然很感兴趣,他勾了勾嘴角,“想必一定是十分激励人的。”
“那是!”
莫颜揉了揉肚子,学着爷爷的语调,刻意压低了声线,“书中自有黄金屋!”
想到莫中臣掉到钱眼的本性,万俟玉翎也忍不住,眼里闪现了笑花。后来,等莫中臣考上进士才发现,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哪来的黄金屋?若不是娶了小吕氏,他还住茅草房呢!
再后来,莫中臣发现莫轻风也不太喜欢读书,便忽悠他,“书中自有颜如玉”,等读得通透,就能看到绝色美人。
当然,大哥肯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最后决定在春宫图中寻找美人。
气氛温馨而旖旎,莫颜靠在万俟玉翎的怀中,不再感觉到冰冷,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境里,她不再是少女,而是少妇的装扮,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裙,和万俟玉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夜过后,二人的关系仿佛更进一步,平时都是各忙各的,偶尔也会停下来闲聊。
已经行了十多天,一路平顺,别说打劫的,就是个找麻烦的人都没有,莫颜会感觉到忧心,因为非常不正常。
看地图的标注,一行人通过一处险要之地,那里驻扎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就算是官府也毫无办法,围剿了几次,那群山匪得到风声,有秩序地四散奔逃,等风声一过,卷土重来,基本上路过的商队,雁过拔毛。
朝廷的粮草车队,也不是没抢过,可众人路过,那群山匪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莫颜时刻提醒自己,万万不可懈怠,没准那群山匪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藏着,准备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只是山匪盯着这些物资,还有袁焕之。”
袁焕之在北地偷偷摸摸也养了私兵,背着于家,和北地的部落勾结,很是缺少这些应用物,在一行人中,肯定有袁家的探子,袁焕之定会派人伪装成山匪,打劫物资。
“袁焕之,最不是个东西!”
莫颜提到袁焕之,撇撇嘴,于太后和万俟御风夺权,最多算是大越内部纷争,袁焕之不同,赤裸裸地卖国贼!不仅如此,还靠着女人上位,和小倌馆的小白脸没有区别,还总是装作儒雅体贴的模样,让人倒胃口!真不知道前身怎么能看上这么个货色。
京都谣传,莫家小姐倾心袁小将军,万俟玉翎在乎莫颜,故意试探一下,得到结果他非常满意,也安心了些。
李德在马车外,动了动耳朵,心里寻思,主子,您要不要这么明显啊,他一个外人,都听出了话中有话。
“喂,黑炭头,前面是哪个城池了?”
行了几天,都在马车上,墨香和墨冰一起做针线,给自家小姐做肚兜,祝神医给了个调养身体的方子,比李嬷嬷的宫廷秘方还有效,莫颜在短时间内,身量又拔高了,比寻常及笄的女子还要高一些,胸前快速地胀大,按照这个速度,小姐应该快来葵水了。
“你就不能总拿别人弱点说事?”
李德正在偷听马车内二人叙话,回头不耐烦地看了墨香一眼,“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哈哈,你也承认这是弱点?”
墨香得到损人的机会,嘴皮子利落着,为了报当初抢夺荔枝之仇,对李德发起猛烈地进攻。
“好了好了,前面再行一个时辰,就是利州城。”
李德不自在地看着脚下,墨香那张生动地脸,他一看就想到她白皙细腻地肌肤,在浴桶中沐浴的情形,前几天,他就做了这样的春梦,现在心中悸动着。
利州城是大越偏北的要塞,一旦北地部落攻进利州,南下直指京都咽喉,由于是要塞,城门明显要高于其他城池,两侧士兵也多些。
连日来,将士们都没能好好休息,众人要在利州停留一天整,物资全部放在驿站,防止丢失。
莫颜在驿站不远找到一家干净的客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在马车上也能洗漱,但是天太冷,洗过之后头发迟迟未干,只能用两条干布巾,不停地绞着。
洗去一身的疲惫,莫颜反倒精神多了,她现在找不到师父,只能在出京之前,在染发坊和理疗馆留下口信和书信,等祝神医回京得到消息,直接去西北寻人。
一路上,偶尔停下来整顿,蝴蝶班的成员们会唱个小曲助兴,由于场地有限,还有道具等问题,始终没能唱上成名作《双凤奇案》。
在利州停留,胡班主也不闲着,带着蝴蝶班找到一家生意不错的茶楼,要求开戏两场,全部是短小精悍的悬疑戏。
茶楼的掌柜早就听说京都蝴蝶班的大名,没想到天上砸了块大馅饼,乐不可支,派人敲锣打鼓地在大户人家院门前吆喝,通知京都成名戏班子蝴蝶班将要开戏。
大户人家基本都是生意人,家中有人走南闯北,见识多,对蝴蝶班的名号如雷贯耳,忙不迭地带着全家老小赶到茶楼,怕去晚了没位置。
这么一宣传造势,整个利州城一传十,十传百,众人拖家带口,茶楼都装不下了,在外面排着长队,甚至为了位置比谁财大气粗,纷纷出价。
茶楼掌柜见人多,自家的茶馆放不下,赶紧找到东家商议,最后决定在一处大院子开戏,这样搭上戏台,至少能放下几百人。胡班主对此没意见,为了打赏是一方面,主要也想让这么好的戏发扬光大,利州城的百姓们只听说过,却不知道他们蝴蝶班实力,今日就用戏来证明,蝴蝶班绝非浪得虚名。莫颜在客栈里,收到京都送来的信,陈英写信的时候,还不晓得莫颜即将前往北地,因此很是抒发一番想念之情。
北地寒冷,树叶已经掉光了,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雪。晚上在街道上溜一圈,空无一人,夜里能冻掉下巴。
陈英虽是娇娇女,也是能吃苦的,只是陈老国公因为是督军的关系,不上不下,被于家人排挤,心里堵的很,夜里总是咳嗽。
北地缺衣少食,军营里的伙食都是一些没有油水的炖菜,陈英吃不惯,总是到铺子里买上卤味等改善伙食,每次偷嘴之后,都有种愧疚感,看着那些士兵们咬着馒头,吃着咸菜喷香,她就想流眼泪。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上了战场就是拼杀,陈英曾经和几位士兵聊过天,他们都是有几年兵龄的老兵,家中有媳妇有儿女,原本今年熬到了回乡的时候,结果一场大战拉开帷幕,不得不留下来。提到家中从牙牙学语就没见到的儿女,这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们,眼中闪着泪花。
在军营,训练苦一些不怕,毕竟松懈,就是丢命作为代价,但是夜里,偶尔也会惊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思念远方的亲人,彻夜难眠。
陈英上了战场,她第一次杀人,血是温热的,喷在她的脸上,那种血腥的气味,让她一度做了几天的噩梦。
战场上,只有己方和敌方,战刀就是用来收割敌人的性命,不然己方将有更多的士兵受伤流血,乃至丧命,绝对不可妇人之仁。
关于战场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但是莫颜还是透过一张信纸,看到了北地的荒凉,自古以来,战争在所难免,为的只是上位者的一己私利。
“小姐?”
墨香叫了两声,见自家小姐还是没反应,托着腮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恩,怎么?”
莫颜合上书信,见墨香正一脸担忧,她疑惑地道,“你刚才叫我了?”
“是啊,奴婢叫您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