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打开棺木,又叫来两个衙役,把尸体抬出,顿时,停尸房里满是尸体腐烂散发的恶臭,衙役包括仵作,全部跑出门呕吐。
如魏老族长所说,尸体已经发黑,尤其是皮肤上,有不正常的颜色,魏氏的小腹凸起,面容稍微有些扭曲,从这方面看,的确是有人下毒。
古代凶杀的手法,有五成以上都是下毒,莫颜对毒素的了解不是特别透彻,若是有王老爷子在,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莫……祝仵作,魏氏真的是被害的?”
郭三达有眼线,想要查明真相不难。他疑惑的是,莫颜如何解开难题,毕竟没有卧底,没有眼线,光靠着尸身,吴家完全可以抵赖。
魏家心里清楚这一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八成,但是具体过程现在不好说。”
无论是法医还是仵作,都应当严谨,未曾解剖之前,莫颜不好下定论,她围着停尸台转了两圈,从各个角度,观摩死者。
没错,问题还是出在中毒上,死者中毒而亡,可是,吴家是怎么让下葬之前看起来没有任何痕迹的呢?
“我要解剖,你们在这里还是出去?”
万俟玉翎素来喜洁,他对剖死人没有兴趣,自动自觉地站在墙角处等待。
秦三达好奇心重,最后决定在一旁围观。
棺材的四周,被莫颜提取样本,吴家的说辞是,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所以魏家老族长命令族人一个多月之后开棺,就是为了陷害吴家才如此。
“那好,我解剖的时候你别说话,也不许大呼小叫。”
莫颜和秦三达约法三章,穿上一层防水的厚厚油毡布做成的褂子,手套,口罩,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穿越过来之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处理腐败的尸体,莫颜强忍住胃中的不适,用尖锐的解剖刀划开死者的外衣,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眼瞅着,那尖锐的刀划过,胸腔立刻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里面有一些恶心的黄水,秦三达眼皮跳了跳,这种时候,他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镇定。
“怎么样,是中毒而亡?”
秦三达看着尸体被开膛破肚,感觉四周有阴冷的腥风,风中夹杂着阵阵腐败的气息,他手上不是没有人命,面对这一幕,还是打了一个冷颤。
“奇怪,魏氏的胃液中没有检测到有毒的物质。”
莫颜紧皱双眉,有些为难,魏氏死于中毒,而且从中毒的迹象来看,不像是死后被人下毒,吴家的推托之词纯属无稽之谈,那么,到底是运用了什么手法致死的呢?
“难道吴家说的是真的?”
秦三达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看吴家人故作强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虚,如果说是魏家设局,他是不信的。“不,吴家一定在说谎。”
魏氏本应该至少停灵七天,结果在第三天头上匆匆下葬。下葬那天,吴少爷哭晕过去,连最后开棺都没有去看一眼,理由是伤心欲绝,悲痛万分,晕了过去。
就是这样悲痛的男人,在一个月后,火速迎娶县丞之女,而且在莫颜从明州来启明县后,一直没有露脸。
“只能进行二次解剖。”
莫颜摘下手套,喝了一口水,解剖必须集中精力,她的额角上冒了冷汗。
“别急。”
万俟玉翎掏出一个帕子,在她额角处点了点,看得秦三达很不自在,他觉得是自己是情报系统出了问题。
情报上显示,南平王万俟玉翎性子淡漠,几乎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在战场上,战前,两方骂阵,大越士兵在主帅的带领下,不还嘴,直接用武力解决。
这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淡薄名利,看轻生死,怎么能这么体贴?应该是体贴吧。
二人不是故意秀恩爱,只是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成了习惯。
莫颜休息一刻钟,将解剖刀下移。
听说魏氏有了身孕,所以她是很不想划破腹腔,不想打扰那个未成形孩儿的宁静。
眼下,在胃里没找到毒素,只能进行全身解剖,寻找线索。
划开魏氏的腹腔之后,整个场面,让见过世面的莫颜呆愣住,而一旁的秦三达张口结舌,“这……这哪里有孩儿?”是啊,明明没有身孕,为何非要说魏氏怀孕?
从上一份卷宗上看,魏氏身边的丫鬟的口供写到,魏氏茶饭不思,一个多月不曾来月事,而且闻见鱼腥味会呕吐,这和怀孕初期的反应一模一样。
吴家请了郎中来看,郎中确定,魏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种情况,吴家为什么要害死魏氏,让其一尸两命?
无论是吴家下人还是魏家下人,都对魏氏观感很好,其人温柔娴静,好说话,心地纯善,不会随意惩治下人,她的死,吴家下人们很惋惜,并且对现任少夫人县丞千金很不满。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魏氏的子宫下垂,分泌物多,子宫之内,有蜡块状异物。
提取出其内的蜡状异物,莫颜发现中间有一个小孔,想必其内就是藏毒之地,她用银针做了测试,正如猜想一般,而旁边站着的秦三达已经呆若木鸡,深受震撼,原来还有此隐秘的杀人手段!
进药途径不是口服,而是子宫粘膜吸收中毒身亡,所以在开始尸检过程中,没有在胃里发现有毒物质。
检验过之后,蜡状物被放在一个装有羊皮的小袋子内,莫颜一个趔趄,就要栽倒。
万俟玉翎眼疾手快,飞奔而入,把莫颜搂在怀中,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眼底带着怜惜,用帕子温柔地为她擦汗。
当时二人需要隐藏身份,正好明州城的仵作王老爷子要退下去,位置一直空缺,这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一切让她过于劳累,接触太多的波折,都是一些负面的。
“你不要多想,其实能有机会为死者伸冤,我还是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