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从车上下来时,恰好店里那位叫瑞哥的也从屋里出来,两人漫不经心的一眼,视线对上后,皆是一怔。
“林晚?!”那位叫瑞哥的笑咧了嘴,率先跟她打招呼。
而这时,从车子另一面下来的林家夫妇,循着声源望去后,渐渐也认出这个叫瑞哥的年轻人来。
“林瑞?”林家勇震惊地看着他,上下打量起他的装扮来,“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的方瑞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工装服,衣服裤子上面脏兮兮的,脸上也是,沾着黑色的油污。
跟从前那个夹克牛仔大项链的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形象相差天壤之别。
“嗐。”方瑞手里还拿着一支扳手,抬起胳膊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得生活不是。”
从前,方家和林家两家交好,还一起做生意,两家因为关系要好,别墅都买在一个小区里,而方瑞跟林晚又是同龄人,经常玩到一起,算是真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但是后来两家生意破产后,方家父母有次为了躲避追债,开快车发生连环车祸,导致当场死亡。
后来方家就只剩下方瑞自己一个人了。
他读书成绩不好,没考上什么好大学,倒是从小对汽车感兴趣,为了谋生,十八岁那年就到维修店里当学徒,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也终于自己开了一家店,现在正是这家店的老板。
“又不像晚晚。”方瑞目光回到林晚身上,钦羡爱慕地看着她,“都成大明星了。”
相较之下,在娱乐圈里发展的林晚,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要比他光鲜亮丽得多了。
纵然林晚从来不觉得娱乐圈有什么,也不认为自己的明星身份多么的高人一等,但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对她影响并不大,所以她一般懒得去较真,只是沉默地听着。
十几岁情窦初开那会儿,方瑞明目张胆地在林晚面前表达过对她的喜欢,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了,那会儿两人至少是一个圈子里的小孩,现在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方瑞觉得,林晚估计更看不上自己。
不然怎么连话都懒得跟他搭一句?所以方瑞也不再自讨没趣,尴尬地笑了下,撸着袖子往车头那边去。
三个男人在车头那研究了会儿,林家勇凑过去问,“怎么样了?”
“有得修。”方瑞随手将扳手扔给自己的员工,然后转身进屋去,“林叔你们要不想等,建议换台车回去。”
“这样啊。”林家勇琢磨了,越过车顶跟自己的妻女商量,“我们等吗?”
“不等了吧。”汪明玥说,“回去还等打扫卫生,布置房间,时间不早了。”
“那行。”林家勇认同,绕到后面去,准备开后备箱取行李。
“诶,等等!”司机追过来,将他拦下,“那你们得先把车费给我结了啊。”
“但是你没有把我们送到目的的啊。”林家勇从口袋掏出手机,“我只能付你三分之一的车费。”
本身也只行驶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路程,但是司机不干了,“又不是我不愿意送你们回去,现在是车子出故障了,等修好我还是会把你们送到目的的。”
“那你这不是耽误人吗?”林家勇也不乐意。
两个人争吵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肯退让。
这时,方瑞抱着一箱工具又从里面出来。
“我说大哥。”方瑞听了个大概,不好惹地冷笑了声,“你搁这耍流氓呢?”
当年方瑞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向来不学好,初中开始就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结交了不少社会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校霸,打架斗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即便后来成了没落公子哥,身上那股子痞气还是在的。
他冷笑时,嘴角斜斜一勾那种痞气,让那司机顿时有些犯怂。
“那、那行吧。”他不情不愿地点开手机,递给林家勇一张二维码,“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林家勇爽快扫了码。
“得。”方瑞走到车头,手一松,将工具箱扔在旁边的地上,紧跟着又拿走自己员工手里的扳手,并递给对方一把车钥匙,“去把那台进货的车开出来。”
“得令!”黄毛小师傅收下车钥匙,往旁边不远地停车位跑去。
“林叔也不用那么麻烦找车了。”方瑞看向林家勇,“我让店里的人送你们一趟。”
“哎呀,谢谢你啊小瑞。”林家勇感激不尽。
“嗐,小事。”方瑞扔下手里的扳手,弯下腰去开地上的工具箱,准备开始干活。
很快,黄毛小师傅将一台面包车开过来,林家人把那些从suv上搬下来的行李箱重新转移到这台车上。
路上,林家勇坐在副驾驶,跟黄毛小师傅聊天,聊到方瑞的事,从他怎么开店的,到这几年的一些经历。
本来就是世侄,看他现在改邪归正了,而且这么热情差人送他们回家,林家勇不停在他员工面前夸他,夸完还扭头问自己的妻女,寻求认同感似的说:“你们说是吧?”
汪明玥自然附和,连连点头说是。
林晚却是始终保持沉默。
毕竟当年要不是方瑞,她和李希言也许不会错过,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即便方瑞现在改邪归正了,她也没有办法以赞赏的角度去看待他。
也不知道怎么的,想到李希言,就容易想到陆既沉,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林晚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安静了许久。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少年怎么样了,现在又身在何处,而她现在,也要跟另外一个人结婚了。
或许,这个人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也算是上天对她青春遗憾的弥补吧。
她收回视线,给陆既沉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