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目光微沉, 垂首系好披风的绦带,吩咐道:“孤和陈文茵婚期在即,让她不用再去瑞王府了。”
刘瑾闻言道了声是。
瑞王府里, 傅娇坐在窗前看经书,听到玉菱的话,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微微垂下眼睛, 又合上手里的经书。
玉菱见了, 心中微酸, 走到她身旁捏着拳头轻轻为她捶背,道:“她不来,往后你也不用那么劳累地应付她。”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傅娇笑笑说:“她不来也好。”
她们太亲近了,让她每天都生活在愧疚之中,总觉得对不起她。
那之后陈文茵不再天天到瑞王府学习宫规, 但她在京中没什么别的朋友, 现在来找她交际的那些人都是因为她即将成为太子妃才来和她交好,她和她们说上几句官话就觉得累, 远远不如和傅娇在一起偷闲玩耍自在。
空了的时候她便和傅娇凑在一处, 因为预备婚仪,她不能出府找傅娇, 便下帖子请她过府。
这日天气严寒, 飘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陈府的梅花开了, 陈文茵便邀傅娇一起踏雪赏梅。
傅娇前往陈府赴约,两人坐在暖阁里,烤着炭火玩儿叶子牌,外头雪花飘飘,天地一片静谧,她们在屋子里自在惬意。
正畅快时,嬷嬷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屋外的游廊面带喜色跑了过来:“姑娘,太子殿下过来了。”
陈文茵正歪在榻上,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收了晃晃悠悠的小腿,讶然道:“他怎么来了?”
嬷嬷笑道:“还有二十天就是婚仪,婚前七日新娘子和新郎官就不能见面,说不定殿下是想提前来看看你。”
陈文茵一面下榻一面嘀咕:“此前二三十天不见面,他也不来呢。”
傅娇听到李洵的名字就觉得头疼,跟着起身整理了下在榻上蹭得乱糟糟的衣裙,道:“快出去接驾吧。”
却不等她们收拾好出去,已有嬷嬷领着李洵走了进来。
李洵很早就到了花厅,但下雪天路滑,奴仆往来传话费不少时间。
他便提出到暖阁来看陈文茵,照说男子入内院,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于理不合。不过他和陈文茵即将成婚,便不顾那么多繁文缛节,陈大人让嬷嬷领了他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陈文茵福身行礼道,李洵踏雪而来,身上落了不少雪粒子,陈文茵皱眉心疼道:“下这么大的雪,殿下怎么来了?也不知道打把伞。”
他不以为然,扯下披风系带随手递给侍女,道:“前儿在南山的时候你不是想吃鹿肉?今儿他们猎了一头,下雪天吃鹿肉最相宜,孤便顺道给你送来。”
他竟将自己那么久之前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还记得,她笑得露出脸颊上两个大大的梨涡:“多谢殿下。”
李洵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傅娇身上:“长嫂竟也在。”
陈文茵浅浅一笑:“说来也是巧,殿下每回来府上,恰巧王妃都在我这儿。”
傅娇看着面带温和笑意的李洵,讪讪而笑:“早知殿下要来,我就不来凑这个巧了。”
李洵闻言,嘴角漾起道弧度:“长嫂这话,倒像是孤不请自来,扰了你们的兴致。”
傅娇抿了抿唇:“我不敢。”
李洵今日心情颇好,坐在凳子上,看了眼她们起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贵妃榻,又看到凭几上散开的叶子牌:“两个人玩儿有什么意思?孤陪你们玩儿几局。”
陈文茵闻言看向李洵,不可思议地感叹:“殿下竟然也会叶子牌。”
“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何不会的?”李洵漫不经心道。
陈文茵解释说:“我以为殿下日理万机,不得空闲玩儿这些。”
李洵嗤笑,漫不经心地挑眉看向傅娇:“她玩儿的这些还都是我教的。”
陈文茵眨眨眼,李洵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贴近几分,原来他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市井里的小玩意儿他也会玩儿,也和他们一样,贪玩着长大。
说话间,奴仆另外布了桌椅,请他们玩儿牌。
李洵又让侍女取了鹿肉和酒,他们玩叶子牌,侍女便在旁边烤肉温酒。
玩儿一圈,侍女把肉烤好了端上来,李洵亲自给她们倒了杯酒,递到面前。
陈文茵推辞道:“殿下,我不喝酒。”
傅娇道:“是果酒,不辣口的。”
陈文茵有些意外,她望向傅娇片刻:“这酒是殿下带来的,你怎么知道是果酒?”
傅娇恼恨自己的多嘴多舌,抬头看了眼李洵。李洵用看好戏的眼神看了她片刻,傅娇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道:“我猜的,殿下来见你,总不能带烈酒来,那未免太不解风情。”
陈文茵笑了下,亦双手托杯,朝傅娇举了举杯:“如此,这杯我敬你。”
傅娇回敬她。
屋子里温暖如春,肉香阵阵,一片祥和。
傅娇和李洵待到快要日暮才告辞离开,陈文茵有了七分醉意,摇摇晃晃送他们出门。
傅娇也有些微醺,握着她的手,两人絮絮不停。李洵等得不耐烦,从侍女手中拿过斗篷罩在她身上,道:“走了。”
陈文茵轻轻眨了眨眼,李洵给她披斗篷的姿势娴熟中透露出几分亲密,是对她时没有的亲密。随即她轻笑自己的多心,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不同常人。
两人上了马车,李洵便一把把人搂在怀中。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和着她身上的淡香,凝成难以言喻的香味,令他爱不释手。
“她怎么老是缠着你?”李洵亲吻着她细白的脖颈。
傅娇轻声嗤笑:“当初不是你把她放到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