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 我一定让太医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语毕, 裴知逸抱着霍酒词大步跑进太医院, 站在厅中大喊道:“来人!”
他一喊, 当值的太医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涌了过来, 大约八九个,一站便是个圈儿。“太子妃这是怎麽了?”
霍酒词被他们的架势弄得更加尴尬,甚至觉得待会儿自己要无地自容。她可恼地瞪了眼裴知逸,怪他跑太快。
“她小产了。”裴知逸火急火燎地将霍酒词放到矮榻上,从锦被里拿出她的手,对着一圈太医催促道:“快,你们给她治,务必保住孩子!大小都得保,保不住就舍小的!”
他说得煞有介事,还保大保小,霍酒词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低着头,颊边生红。“……我没有小产。”
“这……”
他们俩一个说小产,一个说没小产,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后年长的太医发话。
“太子妃,还是先让老臣看看吧。”
太医们先后拿着霍酒词的手把脉,每人把完脉都不由睁大了眼,面上神色变幻得相似。
几人许久不说话,裴知逸急了,怒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究竟能不能保住。”
霍酒词晓得几位太医是碍于裴知逸不敢说真话,便主动道:“殿下,妾身是来月事了,不是小产。”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大好意思。
有霍酒词开头,太医们才敢开口,“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是来了月事,并无小产。”
“……”这下轮到裴知逸哑口了。原来不是自己把错,是他忘了她会来月事的点儿。方才,他真真切切地欣喜过,也真真切切地悲伤过。
霍酒词没好气地白了眼裴知逸。若非他当日装糊涂,他们今日哪儿会出糗。
太医们识趣地低着头,几乎看不清面上神情。
“嗯嗯。”裴知逸重重咳嗽了一下,努力找jsg回自己身为太子的威严,“太子妃方才说自己肚子疼,你们快开个方子。”
“是。”太医们忙不迭点头。
裴知逸使劲板着脸,抱起霍酒词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许是尴尬作祟,裴知逸抱着霍酒词悄无声息回到东宫,路上,他是半个字都没说,自然,霍酒词也没说,两人极为默契。
一进东宫,两人便撞上了等在门口的楚兼。裴知逸朝着楚兼点头示意,随后抱着霍酒词进入寝殿。他将她放于床榻上,柔声道:“你等我一会儿。”
“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霍酒词乖巧地回了一句。她很清楚,裴知逸是太子,有天下大事在等他,不会随时随刻陪在她身边。
即便今日是他们的新婚第一日,也是如此。
裴知逸早忘了方才的尴尬事,他在来时的路上想过了,生孩子不是难事,他们俩很快便会有的。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最多两刻钟。”
“嗯。”霍酒词应声。
离开寝殿后,裴知逸径自去了书房。
楚兼一步跨入门槛,斟酌半晌,低声道:“殿下,昨晚,太子妃见了卫焚朝,两人抱了。”
闻言,裴知逸眸光骤冷,垂落在两处的手猛地一收,“怎么回事,说清楚。”他脑中闪过一些流言,又将那些流言全全扫开。
昨晚之事,她为何不告诉自己?越想,他越不痛快。
楚兼上前,略一思索,多说了几字,“卫焚朝是太子妃哥哥,他要离开。”
“卫焚朝是她哥哥?”裴知逸怔住,紧绷的脸缓缓松了下来,“哥哥……哥哥便算了。她没了父母,想必一定舍不得她哥哥离开,抱一下也情有可原。”纵然晓得卫焚朝是她哥哥,他心头还是不大舒服,但他也理解。
再说,卫焚朝都要走了,他醋个什么劲儿。裴知逸装作云淡风轻道:“他要去哪儿?”
楚兼摇头,简单地吐出三字,“去治病。”
“治什么病?“裴知逸又问。小医仙自己就会医术,虽然没医仙师娘那般好,但也还算可以。而卫焚朝的意思显然是要去个很远的地方,那他这病估计不简单。
对方是小医仙的哥哥,且病入膏肓,他还计较什么。
“不知道。”楚兼果断道。
裴知逸沿着书案踱步,暗自寻思,他还没与卫焚朝碰过面。
寝殿。
霍酒词刚喝完太医送来的药剂,觉着无趣便拉了夕鹭过来聊天。“昨晚我才知道,霍家并非只有我一个女儿,还有个男丁。”
“男丁?”夕鹭滚动轮椅靠近床榻,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哪个男丁?”
“在我之前,我有个哥哥。”说到这里,霍酒词眸中的光亮蓦然一暗。
她想,爹爹和娘亲将哥哥送去当祭品,实在是……所以,哥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们的。
多半是又爱又恨。
这么多年,他心里一定很苦,说不准去外面走走,他心底的苦会好些。
“老爷和夫人在生下小姐之前还生了个公子?有这事么?”夕鹭绞尽脑汁回想,却半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找着,她仔细看了看霍酒词,“姐姐,这消息从何而来?”
“本人亲口说的。”霍酒词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晨光中回忆昨晚,“你一定猜不到,卫焚朝就是我哥哥,亲生哥哥。”
“卫公子?”夕鹭张大嘴巴,脑子转不过弯了,“他怎会是姐姐的兄长。他,不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