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真人一语道破祁震修炼根底,祁震顿时全身穴窍大开,冷汗止不住地渗出,衣衫之下浸满了汗水。
当祁震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流光真人之时,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无底深渊一般,将自己的内心一切思考都摄取进去,而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我……”祁震发现自己连正常说话的能力都几近丧失了,这种境界之间的差别,在别的炼神境高人身上都察觉不到,只有流光真人这般,宛如山之高、海之深,才能让人连直面的勇气都失去。
“很好,看来你还是能够承认这一点的。”流光真人一说话,那一副浩瀚若星汉的高绝修为似乎消失了一般,让祁震感受到的全身约束顿时消失。
而祁震此时就好像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溺水之人一样,浑身湿漉漉,也止不住地大喘气,好似经历了什么巨大恐怖一般。
一旁的流光真人没有在意祁震的举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等待着祁震的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祁震才勉强将心神平复,但是恐惧和警惕也十分明显,说道:“掌门真人目光如炬,是怎么看出弟子的修为的?”
“仙道之中的规矩是不问,却没说不查,玄天宗立世悠久,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远古秘闻的。”流光真人就好像与寻常朋友说话的语气一样,没有表露出丝毫的高深莫测。
但是祁震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自己过去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在寻找霸仙老人在历史上的痕迹,天生山的洞府之中没有,《玄心鉴》之中也没有,就连姨母玉心缘也不清楚霸仙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似乎霸仙的这道传承,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弟子隐瞒许久,还请掌门恕罪。”祁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既然自己修炼根底本察觉到,那么想必霸仙老人的历史,作为玄天宗掌门的流光真人应该是了解了不少的。
“恕罪?什么罪?”流光真人好像看见什么稀罕之事一样,疑惑地问道。
“呃……”祁震有些捉摸不透流光真人的意图,毕竟刚才那一番近乎威胁压迫的情景,犹然在目,祁震可不觉得流光真人会这么轻松地将此事揭过去。
“你是觉得,身怀仙缘,自行潜修而不对宗门有任何交代便是过错么?”流光真人问道。
祁震摇摇头,流光真人继续问道:“或者说自觉怀璧其罪,唯恐他人觊觎,恶意揣测宗门上下是有错吗?”
祁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表示否定。
流光真人再问道:“那就是说,这道仙缘修炼方式与仙道有悖?需要杀生害命、屠戮无辜生灵才能修炼?”
祁震赶紧摇头摆手。
“那我就不明白了。”流光真人竟然双手交叉抱胸,一点都没有掌门威严,说道:“那你为何觉得自己是有错的?”
似乎是受到流光真人的影响,祁震也渐渐感觉内心压力舒缓下来,回答道:“弟子……弟子也不知打自己哪里错了……”
流光真人说道:“仙道之中、不往大了说,就说咱们玄天宗吧,无论是弟子在外游历、又或者是新收的门人偶然获得了仙缘传承,完全可以不向宗门以及师长报备,这个传统,是早在浩土之上还只有玄天宗一家仙道宗门时就流传下来的。但也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宗门师长不问,却不代表不能够去查证,为了门人弟子的修炼,宗门师长以自身见识与经历,总能猜出几分那些仙缘传承的来历,若是无害,自然无需多加过问,若是有碍弟子日后修炼,宗门也可以旁敲侧击提点弟子,要是门人弟子不肯接受,那也是他们自己机缘所致,这便是玄天宗的准则。”
“但是我听说,那些偶得仙缘的弟子,大多都会与师长言明传承来历……这一点,弟子的确是隐瞒了玄天宗。”祁震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
流光真人轻抚长须,说道:“他们说,是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修为尚浅,眼界不如宗门师长,与其靠自己埋头修炼应对未知难关,倒不如将这道仙缘传承告知师长,让仙道修炼的前人来提醒自己应该如何前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自修自得,弟子对自己修炼如何看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祁震微微点头,但是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霸仙老人与玄天宗的矛盾,毕竟自己接触修炼之初,内心近乎绝望、性命即将走到尽头,是霸仙老人给了自己的一线生机,无异于再生父母,所以霸仙老人当初的遗愿,祁震一直铭刻在心,但是却又不敢施行,更何况如今拜入玄天宗门下,承受了这么多、这么重的托付,祁震内心深处的矛盾则愈发激烈。
“接下来的话,世上只有你我知晓。”流光真人看着祁震眼神之中的疑惑与矛盾,说话之间,右手一挥,一股玄妙得难以言明的力量,将凉亭四周笼罩,只见凉亭之外,山间流云乍然停滞,仿佛凉亭之外的时空都彻底静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