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在这里把人得罪了,万一这人回宫给他穿小鞋,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内侍的心里其实也有点忐忑,在他看来,一个商贾之家能嫁给女君做侧妃,未来还能做贵妃,这是多少人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这许侯爷怎么会拒绝呢?
她想不通。
但是她看着许侯爷坚定的眼神,也只好答应把圣旨带回去,再替他传这个话。
至于这许侯爷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这就不是她一个内侍能左右得了的了。
宣旨的内侍离开之后,许府众人这才站起身来。
有几个平日里就喜欢听八卦的仆人已经在交头接耳了。
不用细听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许若轻面容严肃,“今日之事,不可往外传半个字,若是我知道有人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那便直接杖毙,有家人的,那便发卖到最苦寒的地区。”
许府的仆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地磕了个头,并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只不过他们怎么样都想不明白,他们的主子为什么会拒绝这么好一桩姻缘?
这是世界三观的差异罢了,不光这些人会这么想,估计全天下女尊世界的人都会那么想。
但只要这事情没传出去,那就还有可操作的余地。
如今知道圣旨内容的,除了女皇和他身边的内侍,估计也就是许府的这一众人了。
许若轻这个决定还是十分冒险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可以自己不要命,但是他不能让其他人因为他而丧命。
所以他得要有筹码才行,一个足够让女皇陛下收回成命的筹码。
水泥,他和皇后娘娘一起研究过的水泥。
之前,他用造玻璃的厂房试验过水泥,只要按照配方,傻子都能做出来。
但他和皇后娘娘的身份不同,他在女尊世界的身份说到底还是尴尬的。
说他是商贾之家,这没有错,可偏偏他又是女皇陛下亲封的侯爵。
但无论这两个身份,用哪一个身份去修路,都难免遭人忌惮或怀疑。
所以到现在,他这水泥的配方还在他的手里,丝毫没有泄露出去过半分。
水泥的用途广泛,许若轻心里清楚,只要他把水泥献上去,再怎么也能护住许家众人的周全。
心里有了打算,他也就不慌了。
一转身却发现他的诺风姐浑身颤抖,连眼睛都红了。
他挥退了仆人,两步走过去,扑进了许诺风的怀里。
女尊的男子应该矜持一点,不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是许若轻真的被他诺风姐刚才的眼神吓到了,直觉,他的诺风姐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许诺风浑身僵硬,脖子都红了。
许若轻其实知道诺风姐心底是自卑的,诺风姐曾是家仆之女,虽然现在是自由身了,但过往的一切都是擦不掉的。
他以前确实把许诺风当成自己的亲人,但后来自从他报了母父的仇以后,他几乎与诺风姐朝夕相处。
他起初不懂诺风姐眼里的深情,只当那是亲人之间的关心,但是他读懂了诺风姐对他的陪伴。
他在小白哥哥的酒馆里看过这么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想,他现在懂了。
许家的生意,他老早就交给了诺风姐去打理,诺风姐也有这个本事,许家的生意除开琉璃,布料生意非但没有下滑,反而还蒸蒸日上。
他信任诺风姐,所以除了每月两次按照惯例查账之外,他几乎不会过问任何关于生意上的问题。
但诺风姐却把这个度把握的非常妥当,家里的每一笔银钱,每一笔开销,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诺风姐需要出去应酬,请人吃饭花掉的银两,给人送了什么礼,他通通都记下来了。
但其实这些钱对于许家来说,不过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许若轻心想,如果他这辈子会再和一个女人组建一个家庭,如果那个人不是诺风姐,他实在无法想象出他与任何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和诺风姐的感情或许不如皇后娘娘和牧景泽大哥之间那么浓烈,也不像小白哥哥墨影上神那么的炽热,更不像阎深和余可可那么的宠溺。
他和诺风姐都像是海里的两株浮萍,他们只有互相依靠,才能慰藉彼此的心灵。
“诺风姐,你别担心,阿轻会有办法的。”许若轻宽慰道。
她也说了自己想的办法。
许诺风心里微微震惊,片刻后,她僵硬着身子,“阿轻,你为何不答应这桩婚事?”
换在女尊任何普通人的角度,这桩婚事都算是许若轻高攀了。
同样这也是许多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可是阿轻却冒着生命危险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