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给他出了难题。
“以前商行里没做过类似的生意吗?”
谢怡然摇头,这个真没有。
“就是为了这事,先生才特意让我回来的,说不定我能出点什么主意呢?”楚楚一歪脑袋,“三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思考容易吧?”
“是是是,当然是啦。”林屿一直点头。
不管什么原因,楚楚能回家待一段时间,总是好事。一到家,她就跟解开脖环的哈士奇,高兴的找不着北,带着谢怡然到处逛,河边山上什么地方好玩就去哪儿。
“可惜现在天凉了,不然还有更多好玩的。”楚楚逛完之后,又有些遗憾。
“你不是说想办法,怎么到处玩啊!”谢怡然的心思还在口脂上,玩也玩的不高兴。
“这不是没思路嘛!憋在家里也没有思路,还不如在外面想一想。”楚楚嘴里含着一片树叶,试图吹响,几次尝试后还是失败了,但她潇洒自如的姿态还是吸引了谢怡然的注意,谢怡然也学着她,开始吹树叶。
颜料啊颜料...两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林屿在家里翻看典籍,了解染料的来源,常见的染料就是动物,植物,矿物三种,要说颜色丰富,肯定是矿物最多,可颗粒太多不适合做口脂,所以还是动物和植物应用最多。
想来想去,他只能用一个最笨的办法,三原色调和。只要有靛蓝和茜草,还有姜黄,通过调和能够造成七彩的世界。
就是,慢。
办法想出来了,林屿就拉着楚楚成日的泡在作坊里,一边做记录,一边试图染出新的颜色来。
“三滴蓝色,三滴红色,变成了紫色,再加入红色,就会慢慢变成紫红色...”楚楚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观看一边记录,眼睛都不敢错开,盯着面前的白色盘子,好神奇啊!原来那些颜色都是这么样出来的吗?
“对,而且配方不能记错,不然下次又忘了该怎么调和,调色是充满偶然性的。”林屿拿着竹制的小勺子,小心的滴着。
他们两全副武装,穿着宽大的罩衣,面上还蒙着纱布,做足了准备,几次的调和过,终于出现一种类似于西瓜的水红色,看着就很活泼。
“配方记好没有?”
“记好了。”
林屿再小心的把水红色染料过滤三四遍,然后加入蜂蜡里,均匀混合后,成了一小团的固体膏脂。
楚楚小心脱掉手套,涂抹到手背上,嗅了嗅,“味道还行,颜色也不错。”
“口脂要上嘴试的,涂在手背上的颜色跟嘴上不一样。”说来也奇怪,手跟脸永远都是两个色。
楚楚听话的上嘴试用,不光她试,她还把隔壁作坊的簪娘喊来,挨个让她们试用颜色,正涂着,楚楚一招手,“怡然你也来试试啊!”说着就把口脂往上涂。
谢怡然本来想来看看进度,正好被捉住当了小白鼠,试验新颜色,她对着镜子一照,觉得这个水红色,鲜艳好看,涂上莫名的显气色。
“这就算是成功了吗?”
楚楚接话,“这才一个颜色,最差也需要作出四种颜色。”她一挽袖子,露出熊熊燃烧的斗志来,“我一定会搞出来的!”
谢怡然默默败退。
“谢姑娘怎么不留下监工呢?”
“怡然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留下偷看咱家的配方?”楚楚说,“当初也是说好的,我们家出配方,他们出门路,最后利润平分。”如果谢怡然真的留下看配方,那就算是打破彼此默契。
林屿叹口气,竟然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毕竟人脉关系这种东西,根本不是金银能计算的,还不知道新兴隆花费了多少心思。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例子,后面再调和颜色,速度就快了许多,又过了十几天,从他们手底下调制出水红,橙红,以及嫣红,酒红四个。前两个适合少女,明艳活泼,后两个稳重气场足,适合上了年纪的夫人们。
不光如此,几个颜色还可以叠涂,两两叠涂后,根据手法的不同,能够出现十几种不同的颜色。
这下总不能说颜色稀少吧?
这四个颜色调制出来,就需要灌装到口脂管里,定制管子是林屿一早就下了订单的,按照工匠的手速,应该已经做出不少了。因为送到宫里的贡品,提前说过要在年前送一百只到宫里,娘娘要留着赏人的。
计划是想的很好,变化来的更快。
结果林屿一到工匠家里,发现他们竟然只做出了三十多只管子,根本没到订单的一半。
他找的是一家子的工匠,父亲带着几个孩子家小一起做活,手艺也是有口皆碑的好,可这是却出了篓子。
当家的方工匠对着林屿一脸的愧疚难言,把银子还有已经做好的管子推出来,林屿没接,“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工匠举起自己被白布包扎的手,“林老板,这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没法子。之前为了赶这笔订单,我跟我大儿子一起在作坊里赶工,结果光线不够,一不小心,我跟大儿子的手都伤到了。”
方工匠背后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胳膊上还裹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方工匠苦笑:“我跟我大儿子,是做螺旋管的主力,别人只能打下手,也代替不了我们的作用,这笔订单,我们做不了了,这是退的银子。”
林屿目光一扫,就看出他们退的是全部定金,竟然连已经做好的三十多个管子的银子也不要了。
别人伤到手,林屿总不能强求别人带伤也要把订单赶制吧?只能先把成品管子带走,该付的银钱付好,轻声安慰。
“你受了伤,手停口停,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咱们的老交情在,养好了伤还是要来找你们的。”林屿说了一通客套话,先把成品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方工匠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放下半颗。
他的大儿子也是愁容满面,呐呐说了一声,“爹,我们...”
“怕什么,我们受伤,做不了活都是真的,咬死了这话!”方工匠低声呵斥,大儿子闭上了嘴。
林屿带着管子回家后,正要跟谢怡然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