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律取出腰间的哨子,轻轻一吹,外头便响起一阵细微的掠风声,而后便有人敲了敲殿门。
素律将殿门打开,进来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
“姜十见过公主,”姜十自打进门起,便察觉到姜妁身边的容涣那堪比利剑的眼神,趁着给姜妁行礼的间隙,迅速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眼,针锋相对,顿时火花四溅。
姜妁似有所觉的看了两人一眼,又打量了一番姜十,她有些时日没见他,今日再见,倒觉得他沉稳不少。
“你将这封信交给六皇子。”
姜十高举双手接过信封,一直低着头直至转身离去。
自姜妁在信上摁下自己的私印起,素律便皱紧眉头,等姜十离开,忙问道:“殿下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六皇子?”
姜妁懒得说话,便瞥了容涣一眼。
容涣手里还握着她的青丝,一边慢条斯理道:“六皇子想承镇国将军的衣钵,但皇上不允,他需要一个契机。”
素律急道:“那殿下也不能用您的私印啊,万一他拿着信去找皇上可怎么办!”
容涣慢条斯理的用手指耙梳着姜妁半干的发,一边说:“六皇子没那么蠢,至于殿下为何用私印,我想,殿下应该只是想告诉他,她与他并不是敌对关系,让他不得不承她这个情吧。”
姜妁弯唇轻笑,容涣总能轻而易举的读懂她的心思:“没错,本宫就是要让他不得不承这个情,他与本宫无利益相干,冲着他身后的镇国将军府,本宫也不介意卖他这个好,当然,也并不妨碍他的立场。”
“既然如此,臣就安心留守京城了,”容涣眉目温润,望着姜妁的眼里盛满了说不清的情意。
姜妁盯着他的眼睛看:“相信容相必然不会让本宫失望。”
“既然臣要顺道回京,”容涣忽然俯下身。
素律一惊,迅速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容涣却没有亲下去,只碰了碰姜妁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山西李家的事,便交由臣来处理可好。”
姜妁媚眼横他,这人怕是掉进醋缸里去了,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往自己这处靠,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语气却隐隐带着威胁:“给你个说实话的机会,本宫身边谁是你的眼线。”
“臣一直都在,只是您不知道,”容涣一手撑在案台上,一手撑着姜妁身后的窗台,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
姜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姑且信他所言,也不觉得容涣接手山西李家的事有什么不妥,毕竟前生处理这件事的也是他。
一晃三日便过去了。
今日建明帝一大早,便招呼上各家勋贵大臣去围场围猎。
虽已近初秋,正午的日头照样晒得慌,姜妁恹恹的歪在椅子上,身边跟着素律,和换做姑娘打扮的十五。
十五之所以出现太阳下,还得得益于三天前容涣走时,慎之又慎的要姜妁保护好自己,考虑到今日情况特殊,姜妁便把十五调了出来。
区别于其他公主贵女的花团锦簇,姜妁这回只穿了身极简便的骑装,虽然她不骑马,但是方便逃命。
围猎区那头传来阵阵的喝彩声,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的良妃望着不远处,被一箭射中的麋鹿,转过身飒爽一笑。
突然,伴随着一声尖利到变形的“护驾”,一支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箭矢破空而来,从她侧面划过,直刺建明帝。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贤妃等人已经作势挡在建明帝身前。
良妃面色一凛,抽起宫女手中的朴刀,同时腿夹马腹,骏马嘶鸣,人立而起,迅疾如闪电般往前奔驰。
乌云踏雪本就是一匹神驹,与飞驰的箭矢竞速亦不在话下。
不过瞬息的功夫,骑在马上的良妃便与利箭持平,她扬起朴刀,往下狠劈,箭身齐腰而断,再横着刀柄一拍,箭头往旁便飞去。
“咚”的一声刺入一旁的木桩上。
还未等良妃松一口气,转过身,便见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第22章 臣见过公主,公主可安好……
“有刺客!护驾!”宦官尖利的嗓音响起。
不过转瞬的功夫, 密密麻麻的箭雨顷刻而至,方才还在拿着弓箭射杀猎物的勋贵百官,这会儿也成了被无差别攻击的猎物,神情狼狈的抱头鼠窜。
恐惧的尖叫声, 奔走声, 受伤的痛吟声, 此起彼伏。
良妃本就站在最前, 无遮无挡, 甚至还有些怔愣, 下一瞬, 她的身形一凛,双手执刀, 转着刀柄挡下大部分飞来的箭矢。
原本作势挡在建明帝身前的贤妃等人,先是一愣, 继而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慌张失措的拉扯着建明帝, 德妃抱着年幼的十皇子缩在后面,宫女内侍将她们围成一团。
建明帝到底是经过当年夺嫡之争,最终安稳坐上皇位的人,他皱着眉,并不显慌张, 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只是那双眼里, 沉浸着浓稠的杀意。
继而,建明帝的四周,便有穿着赤红色飞鱼服的侍卫,一手持钢刀, 一手持盾牌从天而降。
他们几乎在眨眼间,将各自的盾牌拼做完整的一大面,严严实实的挡在建明帝等人的身前,将无数的箭雨尽数挡在外。
与此同时,又另外分出几人,救下独自暴露在箭雨中的良妃,护送到一旁的安全处。
贤妃站在建明帝身侧,微不可查的打量着这一行从天而降的,从前未见过的侍卫。
他们一个个带着银制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如鹰如隼的眼眸,周身气势惊人,光是站在那里,便能隐约的感觉到粘稠得化不开的煞气。
这便是龙鳞卫吗?
“去找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