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姜一他们加入,容涣得以喘息,姜妁丢掉刀,捂着他的伤口满手鲜血,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意:“你怎么样?”
“殿下小心!”
容涣还没开口,姜妁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她没来得及反应,转身便见面色惊恐的常冬羽朝她扑过来,用豆芽菜似的身躯挡住了就连容涣也不曾注意到的背刺。
“冬羽!”姜妁浑然无措的转身去拉要往地上倒的常冬羽。
那刺客眼见偷袭不成,眼色一沉,竟然毫不犹豫将刀拔出,转而朝姜妁刺来。
一旁的容涣眼疾手快,一把抱着姜妁躲开,自己却躲闪不及,被一刀刺入后边的肩胛。
再次下手不成,让那刺客有些目瞪口呆,紧接着便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朝姜妁挥出一掌。
姜妁这次再没能避过,被一掌击中胸腹,整个人凌空而起,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往山崖下极速坠落。
四周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容涣拖着浑身的血,毫不犹豫的朝山崖跃下,脚下向山壁借力,加速往前,拼命拉住姜妁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44章
“受伤跌落山崖?”傅长生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回话的人, 将他的话轻声重复了一句。
说话的袁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傅长生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从身侧拔出一把刀扔在他面前, 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那你以死谢罪吧!”
袁江浑身抖若筛糠, 一下一下的磕头求饶, 道:“奴才该死, 奴才罪该万死!”
“你当然该死, 咱家让你将三殿下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你是听不懂何为安然无恙吗?竟还敢逼得她坠崖?”傅长生眼中戾气横生。
袁江将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奴才本来打算在井水的下迷药, 趁人昏迷将三殿下带出来,再一把火将那些人烧个干净, 谁知三殿下并未用井水,甚至有所察觉躲去了别处, 这才……才生了变故。”
傅长生踢了踢地上那把长刀,冷淡道:“咱家不想说第二遍。”
袁江只觉得自己脖颈在发凉, 冷汗一股一股的涌出,似乎能感觉到傅长生宛如实质的杀意,连忙道。
“奴才已经派人查探过,那山崖不高,三殿下还有容大人护着, 定是安然无虞, 求督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奴才定能将三殿下带回!”
此话一出,傅长生沉默了片刻,半响才闭着眼躺回摇椅上:“去找,找不回来, 你也不要回来了。”
袁江在傅长生沉默的那片刻,都以为自己下一秒便要血溅当场,如今只觉得劫后余生,却大气都不敢出,忙不迭的连连磕头:“谢督主不杀之恩,奴才定然不辱使命!”
“滚吧,”傅长生挥手让他走。
袁江爬起来便往外跑,三殿下的人也在搜寻她,他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她。
“屠广,”傅长生闭眼假寐,身下的摇椅轻晃。
“督主有何吩咐?”他身边的红衣内侍应了一声。
“盯着些,殿下那边传回的信都拦下来,”傅长生抬手按了按发疼的眉心,不同于一般太监的低沉声线中带着疲惫:“还有,通知贤妃,可以动手了。”
“看样子,殿下一时半刻回不来,便早些动手吧,省得夜长梦多……”傅长生话音渐轻,到最后已近梦呓。
屠广还是应了一声,取来毯子盖在傅长生身上,却没将油灯吹灭,反而添了灯油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建明帝近几日已几乎不能合眼,又为姜延在西京的战事焦头烂额。
姜延不亏身附镇国将军府的血脉,行兵打仗的天赋简直是一脉相承,几乎战必胜。
唯一让建明帝头疼不已的便是,这已经是姜延第三回 来信请拨军粮,可问题就是,他连赈灾都拿不出粮食来,军粮肯定也是一颗都没有。
无可奈何,建明帝只能克扣自己的吃穿用度,再号召百官捐钱捐粮,东拼西凑了给姜延送过去。
偏偏如今他每每入睡,便有梦魇袭来,似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一般,总在一番挣扎后满身大汗的惊醒。
“长生?”
这日,建明帝照例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整个人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极大,里头鲜红的血丝清晰可见。
听见他的声音,外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有人端着点燃的油灯进来,一张团团圆脸,面白无须。
江盛道:“皇上,厂督今日不当值,有事您吩咐奴才便成。”
建明帝定睛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力的眨眨眼,疲惫道:“是你啊?去将那药取来。”
江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违逆,只好转身去将一个青玉瓷瓶取来,从中倒出一枚赤色的丹丸,递给建明帝。
待建明帝吞服入口后,适时的为他呈上一茶碗。
见他神情舒缓许多,江盛犹豫再三,才期期艾艾道:“皇上,这丹丸虽好,其中却含朱砂,服用过多怕是有损龙体……”
他这话是好意,建明帝却并不听,直摆手,满脸的无所谓:“朕自然知晓,这丹丸朱砂含量极少,仙师说了,少量服用朱砂亦有安神镇静的功效,朕近来日夜难安,用了这倒能睡得好些。”
听他如此说,江盛捏过丹丸的手指搓了搓,那丹丸如此赤红,只有少量朱砂可达不到。
可他却没再多言,转身将瓷瓶放回去后,再回来建明帝已经闭目躺下。
江盛抬起头,打量着建明帝的模样,看着他脸颊怪异的酡红,总觉得有些浑身发寒。
许久之后,江盛才替建明帝盖好锦被,端着油灯出去。
次日休朝,建明帝罕见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