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皇后更是浑身颤抖,尖叫了一声抱着建明帝的胳膊拼命往后拉:“快跑,快跑啊皇上!她不是来救你的,她是鲜卑细作,来杀你的!”
建明帝整个人如遭雷击,刚刚燃起的希望被陡然泼灭:“你,你是鲜卑人?”
“准确来说,她是我们鲜卑的王女,嘻嘻,你又怎么配和王女繁育子嗣呢,谢谢你把我们鲜卑的小王子养这么大,”碧笙还是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把玩着手里的弯刀,将建明帝最后的希望彻底压死。
一道又一道痛彻的打击让建明帝再也爬不起来,嘉成皇后却仍旧不愿意放弃他,拼命的要将他拉起来。
德妃看着他们徒劳的垂死挣扎,透亮的眼眸里满是厌恶:“你真是蠢得很,真搞不明白,霍砚为什么会死在你手里。”
“虽然,本宫很谢谢你夸赞本宫的父亲,但是你今日,还是得死。”
一道高亢清亮,却傲慢至极的女声在外面悠然响起。
德妃眉心一皱,快步往殿外走去。
与她并行的,还有傅长生。
只见金銮殿外侧的宫墙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手持弓箭的行兵,闪着寒光的箭尖直指德妃。
而一身艳红嫁衣的姜妁大大咧咧的站在正中,身后与她并排而站的除了容涣,还有不知何时从西京返回的姜延。
“中计了!”德妃咬牙咒骂了一声。
碧笙面上的表情陡然狠戾,转过身几步跨上高堂,把瘫在地上的建明帝一把拖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挡在德妃身前:“你倒是让人放箭啊,且看看届时死的是他还是我们!”
她原以为姜妁会和其他大楚女子一般惊慌失措,谁知她竟然笑得越发张扬肆意:“你不知道吗,我可不是他亲生,你拿他来威胁我,没用。”
德妃闻言又是一声蔑笑:“看来你这么喜欢替别人养孩子?那也不怪我绝了你的子嗣。”
在这般生死时刻,德妃都忍不住缕缕嘲讽建明帝,看来是这些年与他相处被恶心得够了。
碧笙迟疑着不肯松开建明帝,倒是德妃果断非常,踢起脚边的刀架在一位官员脖颈上,面色冷凝:“那他们呢。”
果然,姜妁不再出声了,远远看去,像是再和周边的人商量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为限,你若不退,我便杀一人,第二柱香燃尽,还不退,我便杀十人,直至杀完为止,”见此法奏效,德妃隐约慌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不信姜妁会放任满朝文武不顾。
约摸半柱香过去,便听姜妁朗声道:“如今被困得是你们才是,即便杀光了所有朝臣,你仍旧出不去,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不杀他们,我保你平安回到鲜卑。”
德妃等的便是她这句话,如今姜延领大军回防,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势,与姜妁硬碰硬并没有胜算,还不如谈谈条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正在埋头苦思,却不知身后有人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如同鬼魅一般融进了朝臣之间。
嘉成皇后却看得清楚,那些人无声无息,举手投足间便放倒了大片的西厂番子,她瞪大眼拼命捂紧嘴,害怕自己发出丝毫声音。
但哪怕他们动静再小,也控制不住有人反抗激烈。
听见动静转头过来的德妃和碧笙,便见西厂番子已经死了大半,一位一身缟素的女子,手持长刀,带着几十个神情肃穆的行兵与她们对视,粘稠的鲜血从刀尖上缓缓滑落。
“良妃?”看见来人,德妃也忍不住一声惊呼。
碧笙眼看着不对,抓着德妃便往外跑,落入外头的银甲士兵之间。
“你们都是大楚的百姓,难道要帮着鲜卑的细作,对我们自己人刀剑相向吗!”姜妁凛厉的质问声响彻云霄。
那些本在拼死反抗的银甲兵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九州受难的灾民,被姜晔从四处抓来,囚在铁山上,日夜操练,但他们的根骨里只不过是可怜的百姓罢了,若是能吃饱饭,谁愿意拿起这刀枪对准自己的国人呢。
“放下刀剑,本宫保你们衣食无忧!”
随着她话音落下,沉重的刀枪纷纷砸在地上,本来被团团护卫住的德妃两人彻底暴露出来,还剩混在银甲兵里的鲜卑人,仍旧咬牙强撑。
看着仅剩下来的一团人,姜妁扬唇冷笑。
一挥手。
铺天盖地的箭雨接踵而至,四周城门大开,姜延一马当先,带着无数行兵冲了出来。
刀剑四起,鲜血迸溅。
姜延的兵都是在战场上用鲜血淬炼出来的,人数有站优势的几乎毫不费力的便将剩下的人全部擒获。
“卑鄙小人!”德妃指着姜妁破口大骂。
一抬头却见姜妁站在城墙上,一袭红衣猎猎,面色冷绝,一手搭弓一手执箭,箭尖却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还站在金銮殿前的傅长生。
“殿下,”傅长生遥遥唤了一声。
“想不到本宫会回来吧?”姜妁冷笑了一声。
傅长生不错眼的望着她:“姜十没有背叛您。”
“是啊,”姜妁松开搭弓的手,歪头看向他:“你不是喜欢偷本宫的人吗,怎么样,姜十好用吗?”
傅长生并不蠢,只是姜妁装得太像了,光姜十五毫不留情的追杀姜十便在他面前上演了两次,那两次姜十性命垂危,是他救了他。
他以为足够让姜十忠心于他。
至于傅长生一开始为什么不杀了姜十,因为他曾想,在他得到姜妁后,总要有个她熟悉的人让她安心些。
现在想想,并不是姜十演得多好,而是傅长生自己昏了头,他太想了,太想得到那一支盛放的牡丹。
不等傅长生回答,这一次,姜妁毫不犹豫的搭弓,射箭。
屠广甚至来不及回防,箭羽便没入了傅长生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