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她有次过来参加熟人家的酒席,那是人家服务员一个个都傲得很,眼睛恨不得长头顶上,拿鼻孔看人,现在倒是变得乖觉多了。
媒人早就察觉到这个变化了,其中的原因嘛,嗐,他们小老百姓也不敢乱说什么,只受益的是他们便好。
现在被人这么周到地招待,总比过去热脸贴冷屁股的好。
卫诚祖孙俩感触不深,毕竟他们之前离开那么多年。
没离开时,以卫家的条件,服务员在他们跟前根本傲气不起来;而回来时,政策和时代又改变了,服务员也不敢再傲气了。
有些事情总是福祸相依,他们下放后虽然在那儿吃了不少苦,但也因此避开了这里的不少风刀霜剑。
身体的折磨还能够消除,心灵上的折磨却很难治愈。
几人闲话的功夫,包厢门再次被敲响,而后端着大托盘的服务员进来,将四五盘凉菜干果点心一一摆上。
老爷子倾身瞧了瞧,问:“会不会有点少?”
一个大圆桌上只摆了几小盘子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寒酸呢,会不会被亲家看了嫌弃?万一误会他们家没诚意就不好了。
他这般担忧地胡乱想着,搭在桌面上的手不慎滑了下,中间那个仿佛凸起来一些的内圆居然转动起来。
然后刚刚被服务员摆上的绿豆糕便这么被转到了他跟前,看起来非常灵便。
老爷子哈哈乐起来:“嘿,它还能转的。”
卫诚他们都伸手尝试一下,跟着笑起来。
笑完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媒人摇摇头说:“这才哪跟哪,只是前菜让垫垫肚的,后面还有不少,热的凉的,荤的素的,都有呐,这桌子肯定能摆满,不信问她,当时我俩一起来订的菜单。”
她指了指表姑,后者立即点头确定。
老爷子才满意了,还想问问点的都有啥,包厢门再次被敲响。
媒人听到比刚才多敲了一下,立马支棱起来催促卫诚:“快去开门,女方人到了。”
卫诚三人精神一振,来不及问她怎么知道的,赶忙都开始先整理衣裳。
卫诚动作快,三两下飞快理了理长长了点的头发,再整了整衣裳领子,然后刷地站起来,大步去开门。
表姑忽然在一旁半捂着脸提醒:“哎哟我滴娘哎,同手同脚了,大侄子!”
老爷子、媒人:“…………”
两人下意识朝卫诚看过去,发现人还真同手同脚走的,瞧把孩子紧张的。
表姑的话落,卫诚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没跌一跤,好在他自己紧急调整姿势稳住了,扶住门深深吸一口气,果断将其打开。
门外果真站着乐喜一家人,为首的正是已经见过一面的乐顺,两旁分别是汪红英和乐喜,视线再往下还有个乐乐。
四口人都穿了簇新的衣裳,打扮的体体面面,能看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
猛地对上他们的目光,卫诚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只有欢喜和忐忑充斥着脑海,一时僵在那里,没有动作。
乐顺见他愣在门口,脸一板瞥着他。
咋地,都到门口了还不让进,不欢迎?
乐喜忙给卫诚使眼色,示意他赶快让开啊,关键时刻掉什么链子。
老爷子在后面反应快,当即恨铁不成钢道:“阿诚,是亲家到了吧?赶紧把人请进来啊,磨蹭什么。”
卫诚迅速回神,脸上突然爆红,下意识先看乐喜一眼。
“快喊人!”乐喜张嘴无声道。
卫诚立即反应过来,像大多数毛脚女婿第一次见家长那样,手足无措地赶忙朝乐顺、汪红英喊了声爸妈。
乐顺、汪红英:“…………”
亲还没定呢,小伙子你喊的太早了点。
乐喜扶额,现在喊什么爸妈,要喊叔叔啊大笨蛋。
好在卫诚的脑子在短暂的离家出走后终于回来了,他立马侧身让开路,鞠躬补了声叔叔阿姨,伸手请他们进去。
乐顺瞥他一眼,挺直腰板走进房间,随即和热情迎上来的老爷子表姑他们热烈地寒暄起来。
汪红英紧随丈夫之后,也很快参与到家长式的交流之中。
乐喜故意落在后面,路过卫诚小声问:“你怎么回事呀,关键时候不给力,拿出你以往的成熟稳重来。”
卫诚懊悔道:“这不是太紧张了嘛,等下我努力表现好一点。”
乐喜看他一头大汗的样子,有些不信,却不会在这时候打击他的自信心,于是握拳举了举鼓励:“加油哦,我看好你!”
卫诚狠狠点头,尽量放平心态,昂首挺胸,看起来终于又像那么回事了。
两人凑一块没多久,那边寒暄完毕的家长们便把他们都叫了过去。
在他们俩小声说话的时候,老爷子和乐顺已经在媒人的润滑下走过互相介绍的步骤,迅速熟悉起来。
乐喜和卫诚被叫到桌旁坐下,一个挨着老爷子,一个挨着乐顺,中间夹一个乐乐,位置安排的刚刚好。
如此,人员到齐,老爷子立马叫来服务员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