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到手里的,是最普通的医用口罩,白色的棉布上有一种医院特有的味道,这味道放在平日,糖糖是肯定嗤之以鼻的。可如今,她闻着,却不禁想起了那个时常穿着白大褂的,偶尔会低头微笑的易医生。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有没有想她?
“艾总,需要我帮忙吗?”
联想被打断,糖糖将口罩递给她,笑着说,“有劳。”这种医用口罩,她还真有点不太会戴。
有人在后面系带,糖糖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头,立马就被从天而降地灰尘迷了眼。
糖糖伸手揉了揉,耳畔传来吱吱呀呀的物件摇晃声。
有一丝不太对劲儿…
糖糖忍着泪水睁开眼睛,这一看,便是翻天覆地。
--
易岸进手术室之前,接到了母亲李凤娇的电话,她说的很委婉,但易岸还是听明白了,母亲大人这是想让他带糖糖回家吃饭了。
易岸笑着告诉她,等糖糖出差回来了,一定回家。
挂了电话,易岸本想跟糖糖说说话的,怕打扰她工作,最终还是忍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手术一做就是八个小时。
而遥远的羊城,强装镇定地宋慧颖,双手颤抖着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易岸从手术室里出来,一身疲惫。患者家属围了过来,他浅笑着说,“手术很顺利。”
家属激动地不停道谢,本应跟着一齐高兴的易岸却不知为何,心头忽地一阵抽搐,一时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抬头一看时间,晚上九点整。
“易医生,做完手术了?”
路过的护士笑着跟易岸打招呼,易岸情绪不佳,只点了点头。
“哦,对了,我刚刚路过前台,她们好像已经接到了好几个找你的电话,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儿,不然也不会打到医院来,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易岸心一沉,转身去了更衣室。
拿到手机时,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耗尽黑屏了。
易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充好电,近百个电话看得易岸脸愈发黑了,隐隐地不详预感,袭上心头。
那些未接来电,又从家里的打来的,有chris的,甚至还有祖父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易岸从没如此不安过,他拿着手机,先给糖糖打了电话,五次,无人接听。
挂了电话,易岸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他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
随即,他拨通了chris的电话。
等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听到chris低沉地,压抑地声音,“糖糖出事了,你快过来一趟吧。”
一瞬间,易岸一贯秉持的理智,轰然碎裂。
--
易岸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不,不对,她若是睡着了哪会这么老实?不是要抱着他的手臂,就是要把腿搁在他身上,又或者,干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他问过她,这么睡难道舒服吗?
糖糖总是笑着说,人肉垫子当然舒服啦。
她只是喜欢待在他的身边。
他晓得。却总爱用一些自以为清高地,为她好的借口推开她,疏远她…想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当真愚不可及。
“到底怎么回事?”他从玻璃里,看到chris走到了身后。
chris叹了口气道,“她去视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隔壁施工工地,几块架板从三楼滑了下来,她推开了一个女员工,自己被砸中了头…”
后来,那群人把糖糖送去了清远的医院,医院直接建议送去羊城,大伙这才意识到糖糖伤得有多严重。也是倒着这会儿,才有人给总部打电话。
“医生说,如果24小时内能醒过来,还有救。”chris说。
此后无声,万籁俱静。
过了很久,易岸才淡淡地问,“爷爷奶奶呢?”
易岸的冷静让chris有些吃惊,他接到糖糖重伤电话,又听完事情的经过,都没忍住骂粗话,而他,居然…
没有一丝反应。
就跟完全同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