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宅。
欸,为什么,不是影山吗?
屋子里有人开门走出来,注意到他,影山茂夫主动问道: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影山宅吗?
啊,你说那家人,早就搬走了。
搬走?
大概有半年了吧,搬家得很匆忙。
【99%】
已经够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视野模糊成方块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
影山茂夫的心,逐渐从悬崖滑落,一点一点,滑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走吧,走吧。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影山茂夫迈开僵硬的步伐,毫无目的,机械地在街道上走动,神色麻木绝望,宛如行尸走肉。
天空上,一只蜻蜓飞来,悠闲地停留在电线杆上。
已经相当接近完成了,只差一个引爆点,就这么结束未免可惜,安排他回去见见那个7号的尸体吧。
快来吧,我等不及你成为我的理解者了。
最上启示从未有这一刻这样渴望影山茂夫能够站在自己身边。
小孩和他太像了,一样深不可测的潜力,一样迷茫的少年期,一样被人利用的现状。
他从前也是这样,甚至更糟,被电视的追捧迷昏头,像个小丑,或者观众的傀儡,因为被追捧而自得,因为被诋毁而暴怒。他倾听人们的烦恼,见识过了一边又一边人性的黑暗面,却没有人回来听自己的烦恼。
到了后来,母亲生了怪病,治疗费要花一大笔钱,不得已他接了黑活,但是母亲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
直到母亲死了,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引来了【魔】,那些诅咒无法附身在他身上,却隐藏在了母亲的身体里,一日一日将她折磨致死。
已经够了,他甚至已经懒得追究有多少人下了诅咒,他嚣张的那些年得罪了太多人,知道了太多秘密,阻碍了很多人的路。
无所谓了,只要将他们全都杀掉就完了。那些肮脏的政治家,那些腐朽的咒术师,那些社会的癌
他会一点一点,成为他们无法忘却的噩梦。
最上启示附身在蜻蜓身上,俯视着下方。
影山茂夫前往的方向,在他的操控下已经指向那间研究所,差不多该收尾了。
嗯?等等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红绿灯一闪而过,人群拥挤地过马路,影山茂夫机械地迈开步伐,根本不在乎自己正在去往何方,也不在乎周围的事务。
突然,他和一个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
啧灵幻新隆手中的咖啡撒了一身,这可是今天刚烫好的西装,等会他还要准备一个面试,当下不爽的伸手抓住那个停都没有停下的小孩,喂,你妈妈没有教过你撞到别人要道歉吗?
影山茂夫被迫停下脚步,压抑麻木地抬起头,这一眼,却愣住了。
阳光穿过层层乌云,来到人间。
这一抹阳光眷顾地洒在这个男人金色的发丝上,充满男子气概的立体轮廓都染上一层金边。
影山茂夫在这一刻,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突然闪过一丝悸动。
已经枯萎的心脏顽强地跳动,拼命挤出最后一点血液。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泪流满面。
救救我,师匠。
真是疯了。
灵幻新隆在自家沙发上坐立不安,浴室里水声不断,因为咖啡同样洒到了少年的肩膀,所以就带回来,然后让他先去洗了。
灵幻自己只是换了身衣服,然后打电话给面试方道歉,对方骂骂咧咧的挂断后,久违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
为什么会突然带一个陌生的小鬼回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时被这小鬼突然哭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放着不管嘛,又有微妙的不忍心。
捡了个麻烦回来啊。
灵幻新隆看着打开的浴室门,小孩穿着他以前的T恤和他自己的裤子就出来了,T恤长到了膝盖,刚洗完澡出来整个人红彤彤的,终于冲淡了那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这才像话嘛,一个不过小学的小鬼哪来的那种表情,那种仿佛失去灵魂的表情。
喂,小鬼,为什么叫我师匠?
我不知道,突然脱口而出的,影山茂夫犹豫一会,低下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是啊,好大的麻烦。灵幻新隆感到一阵牙疼,扶着额头,点了点沙发对面:总之你先坐下。
影山茂夫乖巧坐下。
你家在哪里,有家里人的电话吗,我叫人来接你。
影山茂夫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了。
啊那监护人呢?
不想回去。
头又开始疼了。
灵幻新隆按着额头:啊啊,我这里可不是托管所
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影山茂夫露出的皮肤,视线在他布满针孔的手臂上停顿片刻。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做灵幻新隆,你呢。
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么算了,我叫你mob吧。灵幻新隆脑中突然多出一个称呼,他下意识就这么叫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孩还是乖巧点头。
好了mob你不愿意回去,是因为生病了吗?
摇头。
灵幻有种不好的预感,联想到不正常的针孔和小孩声称没有家人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最糟糕的那个可能吧。
唔嗯,你周围有没有那种穿着白大褂,会让你吃奇怪的药的人?灵幻新隆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孩依旧摇头,证明他猜错了。
然而,影山茂夫这次点了点头。
哈、哈哈,你不会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吧?
点头。
好吧,真的是把天大的麻烦捡回来了!
灵幻新隆简直头皮发麻,不死心地追问:他们为什么要拿你做实验?
因为我是超能力者。影山茂夫淡定地开口,为了避免他不相信,还伸出手让毛巾凭空悬浮了两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