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我的老师,是一位和幻翼之族有着很深渊源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和秦越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有些怪异的话,还有秦越那自然而流露出的撒娇语气,那珍而重之的态度,以及今天在雨中那奇怪的呼喊
一道闪电从迷雾中劈过,将一切照得雪亮。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秦越,一定是在此之前,就见过我。
而那时,我是爱着他的。
这看似不合逻辑的错位,却有着最合逻辑的解释如果,这个世界之后的下一个世界,就是年轻的秦越所在的世界呢?
唐斯文还想继续往下探究,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是几位仆从将晚餐送了过来。
这时阿嚎也终于醒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周围。
唐斯文苦笑一下,只说是大魔法师邀请他们来这古堡做客,同时劝告这大个子兽人老实待着,吃吃喝喝就好。
然后阿嚎果然就开始吃吃喝喝,将一整只羊腿啃了个干净。
这一天下来,唐斯文其实也已累极了,却又不太吃得下。他一边感叹自己作为吃货的尊严都没了,一边逼着自己吃了些鸡肉和豌豆。
等天色完全昏暗下来,房间里点上了明晃晃的蜡烛,唐斯文已是困得有些神思恍惚,梦游般走进卧室,倒在了床上。
第二日清晨,天还全黑着,外面的山峦仍是乌黑一片。
唐斯文从断电般的昏睡中醒了过来,立刻切到了汤锅上,发现秦越仍在闭目休息,周围寂静无声,这才放心了些。
正在这时,他听见阳台上传来扑棱扑棱的声音。
他心中一动,当即跳下床,光着脚奔到了阳台上。
那是一只身形极为庞大的山鹰,唐斯文粗略算了算,它展翼之后的宽度,接近十米。
山鹰颈子上绑了一个扎眼的领结,上面别着一封信。
唐斯文拆开信,走到烛光下读了起来。
信是塞勒斯写的,大意是他们收到了那个布条,派出人四处搜寻,在城外找到了废弃的马车。又沿着其他马车的轨迹前行,在山脚下望见了这座古堡。
但不知道泰勒设了什么机关,洛伦斯一行人在山林中绕了无数个圈子,始终无法靠近。
最终,塞勒斯召唤了山鹰,让山鹰按着布条上的味道,直接飞向古堡,寻找气味相符的人。
塞勒斯在信的末尾,说他已经教会了这山鹰听从人的命令,通过规律的拍手,就能驱使山鹰飞升或是下降。
事不宜迟,唐斯文立即跨上山鹰,往山顶飞去。
还没到山顶时,唐斯文脑中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是秦越那边有动静了。
果然,泰勒擎着油灯,推开了秦越的房门。
殿下,您休息得怎样了。泰勒的声音,比昨天更加阴沉。
秦越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并未答话。
不料,泰勒一个箭步冲到秦越身边,手中一把三/棱/刀,直向秦越心口扎去。
秦越侧身避开,同时以攻为守,探手擒住泰勒的手腕。
不料,泰勒顺势一拧,另一只手扳住秦越肩膀,竟直接把秦越按倒在地。
殿下,那迷香的效果,不过12个小时。您如今既然能使出这些拳脚功夫,可见已不再受迷香制约。那您为何不干脆飞走呢?泰勒用膝盖压着秦越的后腰,手上力度加大,简直像要捏碎他的肩膀。
而且,幻翼之族的听力,速度,都远超人类,您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我偷袭成功了?泰勒的声音寒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秦越并不答话,而是使了个巧劲,手撑在地上借力,身体往前一窜,试图从泰勒的压制中挣脱出来。
然而,泰勒直接摁住他的后脑,狠狠往地上砸去。
听着那一声闷响,唐斯文只觉得气血上涌,喉咙发甜,竟比自己昨天受伤时还要痛。
殿下,您现在的动作,在我看来,和蜗牛一样缓慢。泰勒的手滑到了秦越的颈部,在他的血管上反复摩挲。
您是不是自行封印了幻翼之力?泰勒虽然用了疑问句,语气却是全然的肯定。
见秦越未答话,他俯下腰,凑到秦越耳朵前,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疑问:您知道吗,我昨晚将您的血和其他的药材融合在一起后,我是多么的开心啊。我等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了一只纯血,我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然而,您知道我等到了什么吗
他一把抓起秦越的头发,强逼这人看着自己: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宝贵的药材,全都被你的血给侵蚀了,再也无法用了这是,只有低贱人类的血,才会有的反应!你竟然,自甘堕落,封印幻翼之力,成了贱民!
接着,他再度把人狠狠掼到地上,同时举起三/棱/刀,对准他的左胸腔扎了进去。
不要!!!唐斯文透过汤锅,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震得房间里的器物都在颤抖,更是有一口石锅对着泰勒飞去。
泰勒的手轻轻一扬,直接让那石锅扣向了汤锅。
唐斯文脑中一黑,所有的画面都被切断了。
这些人类的小把戏,就不要再拿出来丢丑了。泰勒眼皮都未抬,只盯着鲜红色血液顺着凹槽往外涌。
手腕的血不能用,那心头血,总还能有些效果。倘若心头血也不能用了,那,我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剁碎了放进药里。泰勒的声音里,全是兴奋。
唐斯文此时已经飞到了山顶,就在天坑的上方盘旋着。
秦越身上的血味,已经传到了唐斯文的鼻端。他忍住心痛,大声问道:秦越!秦越!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我!你快说!
失血过多,又头破血流的秦越,此时已是有些神思恍惚了,他躺在地上,嘴唇翕动两下,望着上方的唐斯文,声音几不可闻:我爱你
泰勒冷笑一声,抬头对唐斯文道:怎么,临死前的表白?你们想召唤 幻翼的祝福?没用的,秦越已经无法使出幻翼之力了,哪里还有资格使用幻翼的祝福!
唐斯文根本不理会,只一字一顿的说:我,也爱你。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斯文并不意外。他迎着山风,从山鹰上站起身来,望着脚底的大雾弥漫,深吸一口气,纵身往下跃去。
迎接他的,并不是失重感。
他尚未开始下坠,就已经开始在空中缓缓漂浮。
山鹰不再挥动翅膀,浓雾不再四处蔓延。
就连晨起的雀鸟,都停止了鸣叫
整个世界的转动,停止了。
呵。唐斯文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心里知道,自己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