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远就窥见柳莺儿脸色不好,他这边也慌了神。你说你们饭做好了不去吃,都搁这儿添什么乱啊?他一边随意应着众人的问询,一边思索着脱身之计,可任是他长着七窍玲珑心,一时也无计可施,拿眼前的这帮狂热的中老年妇女们没有任何办法。就在他彷徨无计的时候,一个胖大身材的汉子冲进了包围圈。
“好香,好香,你袋子里装了什么糖,能给大宝吃一颗么。”胖大身材的汉子,二十一二的年纪,穿着宽大的白短裤、红背心,一脸的稚气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冲进圈子就挤开了众人,指着薛向手中的麻包袋,满脸认真地望着薛向。
薛向一听他自称大宝,再看看年纪、神态,就知道来必是是柳莺儿大哥柳大宝无疑。他赶忙把右手上的麻包放到地上,打开左手上的麻包,抓出一把巧克力递给他:“大宝,巧克力,拿去吃吧。”
大宝接过,扯开一个放进嘴里,嚷嚷着:“好甜,好甜,噢噢,比糖还甜。”
四周的娃娃们看大宝叫得欢快,立时眼睛盯着薛向的麻包直冒星星,年岁小点的忍不住诱惑,就嚷嚷了起来“要吃糖,要吃糖”。薛向招招手,招呼娃娃们过来,娃娃们早看得眼热,馋得直流口水,这会儿得了他的召唤,哪还客气,一窝蜂地冲了过来,立时将大婶子们组成的包围圈冲了个四分五裂。
娃娃们围着薛向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一圈,薛向从麻包里抓出各种巧克力、糖果、饼干四散开来。娃娃们几时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其中更有巧克力这种传说中的美味,一个个欢天喜地叫着,散了开来,只觉得这会踢毽子的大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招待了娃娃们,薛向自不会冷落大人,他早有准备。薛向从麻包里抽出两条翡翠,逢着老少爷们儿便敬上一包。大杂院的老少爷们儿自是连连推辞,他们哪里不知道翡翠是高档烟,一包小一块钱的价格,许多人一天的工资还不到这个数呢,初次见面,哪好意思生受了人家。薛向自有办法,直接塞进人家怀里,转身就走,这才把烟散了出去。
老少爷们儿有了打发,妇女同胞们自是不依,起哄嚷嚷着“要柳莺儿治治他,这重男轻女的毛病可惯不得”。薛向实在不知道如何打法这帮女同胞,只得到麻包里抓出各种零嘴儿封了她们的嘴,这才得安身。
柳莺儿眼看薛向忙得满头大汗,不禁有些心疼,趁着众人忙着抽烟,嚼零嘴的空当,她悄悄溜到薛向身边,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过来,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柳莺儿边说边偷偷塞给薛向一条手绢,众人当前,她不好亲自给他擦汗。
薛向接过手绢却不擦汗,悄悄塞进了裤兜里,惹得柳莺儿一阵白眼。初秋时节,秋老虎正猛,暑气逼人,薛向担心塞在另一只麻包里的半扇猪肉被捂坏了,赶紧解开袋口,“那间房子是你家?里面还有不少肉,我怕捂坏了,这就给你搬家里去。”
柳莺儿正待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莺儿,这位是?”说话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娘,声音沙哑,面带愁苦,华发早生,一袭粗布麻衣上还打着许多补丁,脚上蹬的老布鞋都磨得起了毛边,怯懦地站在柳莺儿的身边,小心地打量着薛向。
“妈,这是...我在医院的….同事,他今天路过咱家门口,顺道进来看看。”柳莺儿撒了个谎。
听到柳莺儿叫妈,薛向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老大娘就是自己未来丈母娘啊。听到柳莺儿当着他的面编瞎话,他心里好笑:你也有怕的呀,还真能编,亏得我今天没穿军装,不然看你怎么编圆了。
“大娘,我叫薛向,是柳莺儿的朋友,别听她玩笑,我是特意来拜访您的。”薛向可不会全顺着她的话说,最多不解释同事关系的问题,可柳莺儿把他说成顺道进来的,他就不愿意了,那不成了泛泛之交?他还想讨好讨好未来丈母娘呢,泛泛之交又如何亲近得起来?再说了,他大件小件买了两大包礼物,一个过路进来看看的朋友能这么大方么?难道要自己再搬回去?他才不干呢。
“那还不快进屋去,你这死丫头,来了客人也不知道往家里请,就让人家站在太阳底下晒着,这多不合适。”柳妈妈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柳莺儿的太阳穴,满脸带笑地招呼着薛向。
“这就进去,这就进去,街坊们好热情啊。”薛向边应承着柳妈妈,边拿眼睛偷瞄柳莺儿。
柳莺儿见了薛向这谨小慎微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甜滋滋地。
薛向提了麻包正要跟柳莺儿回家,大宝又冲了过来:“糖,糖吃完了,我还要。”说罢,拉着薛向手中的麻包不放手。
薛向放下麻包,正待给他拿,大宝却把另一侧装肉的麻包打开了:“肉,哇,肉,好多好多肉,吃肉喽,吃肉喽…….”
大宝也不要糖了,满院子飞奔,边跑边喊,惹得人人侧目。众人好奇地从远处盯着大宝刚刚打开的麻包,心中揣测:莫非麻包里装的全是肉?继而又想:不可能,这么大个麻包少说也能装个一百来斤,哪里会有人拿这么多肉送人?再说,也没人送得起啊,有钱你也买不着。
柳莺儿也愕然地看着薛向,薛向冲她笑了一下,伸手把半扇猪肉提了出来,“莺儿,给大娘补身子用的,可不是给你的噢。”
“啊!”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