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睁开眼来,瞧清光线何来,卫美人急急坐起身来,扭头朝窗外看了看,果然是对面的房子亮了,她急急下床,慌忙拉拢窗帘,留出一溜缝隙,这才弯腰撅臀,瞪大眼睛,朝窗外看,不负所望,未几,薛老三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里。
原来,这两座楼隔得极近,三十九楼坐南朝北,二十九楼坐北朝南,如此一来,两座楼的正屋便是背倚着背的造型,当然,再愚蠢的设计师,也不会,真让两座楼里的卧室抵着卧室,窗子接着窗子,两边人干啥,都在人目光底下。
是以,两座楼虽是相邻,但也相隔。在它们中间,有一条近四米宽的石子路,道路两边,辟出一块十来平大小的绿地,遍植树木,如此一来,既有间距,又有疏影横斜作折腾,这样的格局便正常了。
奈何三十九楼和二十九楼,皆在整排楼层的边端,不知是不是负责绿化的同志,为了图方便,树木到此也便稀薄了。
以致,此刻,薛老三家的灯火一开,险些没照亮卫美人的香闺,而此刻,卫美人隔窗而忘,透过薄薄的树枝,薛老三的身影更是清晰极了。
对面那修长的影子,正在宽敞的厨房寻摸,一会儿翻翻柜子,一会儿捣腾捣腾米缸,折腾许久,竟叫这家伙找出半筒挂面,数根葱,两颗算,仨鸡蛋,还有一瓶就剩个底子的食油。
瞅见薛老三对着这点食材,耸眉塌眼的模样,卫兰捂着嘴巴,眼睛弯成了月牙。
又见他,生火,涮锅,烧水,切葱,剥蒜,熟练的动作,看得卫兰目晃神驰,不禁想若是自己和他一起准备晚餐,该是怎样的温馨。
想着想着,她心头又酸涩起来,正要掉泪,忽见对面变故陡生。
原来,薛向正在往烧开的锅里,下着面条,放在贴了瓷砖案上的一枚鸡蛋,不知怎的,忽然晃晃悠悠滑到了边缘,刺溜一下,掉下地来。
正下着面条的薛老三,瞅见眼前光景,狠很一拍案板,气冲冲吐出个字来。
虽然隔得远,听不见声音,但卫美人能清晰从他口型辨出那个字,正是著名的国骂。
噗嗤一声,卫美人乐出声来,是呵,薛老三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胸有成竹,万世不难,陡然见他如此富有生活气息,和孩子气的画面,真是分外可乐。
卫美人刚笑出声来,忽地瞅见薛向突然朝这边看来,精亮的眼睛宛若电光,慌得她急忙扯上窗帘,继而一个虎扑,扑上床来,似在避着炮弹一般。
上得床来,她犹自紧张,又赶紧拿枕头压了脑袋,不住拍打着胸口,这才舒了一口气。
其实,薛向早就发现了卫兰的窥探,他国术大成,早已到达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
先前,他没看过来,也是不好意思,这会儿,卫兰这边动静儿陡增,他生出了好奇,才瞧过来,哪知道卫美人不胜惶恐,霎那,害羞遁逃。
薛老三顾不得多想,因为身后的鸡蛋挂面,已经沸腾得开始顶锅了。
他慌忙关了火,连汤带面,一道盛进了一只大海碗里,尔后,便将切得细碎的葱花,和片成蝉翼的蒜瓣,以及那最后一勺豆油,一起倒进了碗里,用筷子一拌,便大口大口吞咽了起来。
他中饭本就没吃,这会儿自然饿得厉害,方吃了几口,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便端了碗,回了客厅,寻到了一方编织袋,立时喜笑颜开。
原来,这编织袋里,装的正是他昨日在火车上买得那五十个咸鸭蛋。
有了这五十个咸蛋,配着这碗面,薛老三这才混了个肚儿圆。
吃饱喝足,他便燃一支烟,边抽边在这座二层小楼,转了起来。
他这间小楼,和卫阿姨家的整体格局如出一辙,可内里布置却天差地远。
他这座小楼没有拱桥流水不说,便是一点奇思妙想的设计也无,就是一座简简单单的二层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