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乱七八……”
孔凡高张口就叱,可待瞧见错开的第二张纸上的字后,后边半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越看越心凉,越看越心惊,短短一页纸,区区二百来字,孔凡高看了足足二十分钟,只看得后脊梁骨发酥,心如乱麻,整个人似定住了一般。
原来,孔凡高所看的第二页纸,正是薛向给赵杰那个自由社鼓捣的誓约书,作的原翻译,那一个个煽动人心,大逆不道的字眼,如利箭一般,瞬间将孔凡高万箭穿心。
孔凡高的表情,众人瞧在眼里,眼见着孔凡高的红脸膛,越来越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越来越密,所有人的绷紧了神经,心中惴惴不安,有机敏的已然察觉到,一场风暴要来了。
“专员,喝水,喝水!”
意识到孔凡高的不正常,宋昆便借送茶的当口,轻轻提醒了他一句。
猛地摆摆头,又使劲搓了搓脸,孔凡高终于恢复了镇定,满是血色的牛眼,盯着薛向道:“薛向同志,这些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他不问这字的真假,是因为,他相信没人敢在这种事上做假。
薛向轻轻将烟头按灭在桌前的烟灰缸里,静静叙述起来,如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初始还有人并不以为然,只当个扮猪吃虎的故事,可待听到那满是手印的纸张,以及薛向开始用汉语背诵那张纸上的字后,霎那间,三个水杯同时摔在了地上,宋祖贵和邱庆春齐齐从椅子上,拔起了身子。
“…………后来,我去了赵杰的家里,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这些东西就到手了,此外,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后天就是开学的时间,也是他们计划发动的时间,大家无须怀疑,我这里还有那个自由社全体成员的资料,大家可以传阅一下。”
第五十五章处置
这下,不待薛向废话,宋昆和张彻齐齐站起身,接过那些件,挨个儿散开了,孔凡高也将那两张纸递给了左边的袁闲云。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人都看完了资料,却始终没人开口打破沉默,会议室又陷入了死寂,因为事情太大了,谁发言都得谨慎,几乎可以想见,今天的会议记录,肯定会传到省委,甚至有可能被报送中央。
因为这是有前例可援的,年十二月,江淮省夏县二中发生此种事,当地政府处理不善,夏县所在的靖州地区,地委,行署全体班子下台,江淮省分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被记大过,党内严重警告。
今年五月,江汉省又有类似事件发生,有一再有二,中央自然怒不可竭,同样是从上到下一通处理。
有此斑斑血迹在前,谁不噤若寒蝉,谁不浑身发冷,仕途原艰险,能爬到此地,谁不是历经千辛万苦,一想到这些年辛苦,就因为几个毛孩子就彻底崩坏,不少人甚至仿佛瞧见一把大刀,裹挟着劲风,迎脖砍来!
薛向心头也是苦笑连连,其实,这种事也是避无可避的,改革了,开放了,先前的禁锢陡然放松了,所有稀奇古怪的思想都冒出来了,最夸张的是,鹏城几个特区,竟然张罗着要在人民币之外,建立第二货币,在特区内发行,特区内,更有几家报纸,在分析论证什么轮流坐庄的可行性。
这种种奇葩思想的出现,在加上改革、开放过程中,少不得出现些苍蝇,臭虫,而抱有这种奇葩思想之辈,遇上这些苍蝇。臭虫,受了冤气,再胆子大些,就酿出大祸,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折腾出此等事儿的都是赵杰这种毛孩子的根源。
此辈,胆大少识,血勇冲动,窥一斑,自觉见全豹。又每每好以天降大任自居,弄出这些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咳咳……”
孔凡高咳嗽两声,道:“薛向同志,谈谈你的想法。这次的问题,你处理得及时,运筹得当,想必你有许多心得,吧,另外,散会后。你先别走,一起参加地委委员会议。”
事到如今,孔凡高哪里还顾得上跟薛向做意气之争,只想着如何度过这危局。他和薛向好比是在船上殴斗的两人,如今眼见船破了,要沉底了,谁还顾得上殴斗。
至于夏邑的死活。更不在孔某人考虑之列,因为眼下。他自顾尚且不暇,更何况,出了这等事儿,即使危险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总得有人为这事负责,原薛向该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可他最先发现了危险,并且以极高的政治觉悟,采取了措施,算是有功无过,如此一来,顶雷的除了这教育系统一号的夏邑还有何人?
更不提,赵杰的另一份自白书中,更有一句话,点出了他夏邑和张凯发有亲戚关系,可想而知,不管夏邑和张凯发是否真有亲戚关系,为了平息怨气,夏邑也逃不了被处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