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要向组织及时通报情况外,我还另有事情,请老主任做主。老主任,我薛向今年虽然不过区区二十五岁,按年岁算,是个年轻人,可讲起为人民服务的资历来,却也不算低了,足足有七个年头了,这七年来,上蒙组织照顾,下受群众支持,中有同志帮助,历经四地,也都算做出了些成绩,也长了些见识。”
“可我就没有见过像咱们德江这种情况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觉得咱们德江如今的政治生活不正常。还拿这次招商引资来说吧,明明如此顶顶重要的事情,用周书记的话说,事关五百万德江人民的根本福祉,可既然是事关五百万德江人民的根本福祉的大事儿,那地委,行署,为什么会把如此担子,压在我一个不过才来德江区区数月的专员助理的肩上呢。”
“当时,我还想,这是地委,行署对我的信任,给我的考验,去了省城,见了其他兄弟地区的招商团团长皆是由书记或专员充任,独独我一个专员助理领衔咱们德江招商团,我还有几分荣耀,可今天会上所见,我算是彻底凉了心,听听张秘书长先前说的话,劈头盖脸就说是假的,又说什么德江是不可能拼的过梅山,银山,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啊,我不说,同志们也都咂摸得出来。”
“按张秘书长的意思,我此去省城,成功是不可能的,不成功反而是正常,因为德江本来,就比不得梅山,银山,按照这个意思理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次地委,行署之所以不由周书记和孔专员带队,乃是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才派了我去,完不成任务,正好拿此做把柄,冤杀了我了事,老主任,您说说,咱们德江如今的政治生活是不是不正常!”
薛向的话,挟风雷,隐闪电,字字诛心,句句犯界,信息量庞大的惊人,以至于他话音落定近五分钟,场中依旧寂寂。
要说,薛老三本就是好口才,这些年官场打磨,他心机越密,口才更是犀利,此刻一番话倒来,简直如炙烤得通红的尖刀,直直朝人心窝子戳来了。
当然,薛老三更得感谢老主任给了他表演的机会,虽然老主任不问此诛心之语,给了他表现的机会,他薛老三自己也得制造机会。
但由老主任问出,却更显得自然,毕竟,他薛老三今ri的行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有故意藏了坏,整领导的嫌疑。
而老主任如此一问,薛老三这一解释,即便传到省委,也算是由老主任给作了背书。
这也是为何老主任喝问薛向时,周道虔和孔凡高为何变se的原因,因为,这两只老狐狸政治敏感xing惊人,眨眼就窥出了薛向的破绽,那就是这小子故意利用信息不对成,整饬领导,若是抓住此漏洞,则完全可以反败为胜。
因为到时完全可以说,党政联席会议之所以开成这样,全是因为薛老三隐瞒消息的结果。
可偏偏老主任如此一问,薛向这样一解释,再加上周道虔也确实有让薛向闭嘴,并要驱赶薛向离场的事实,如此一来,过错方在谁,就十分明了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周、孔二人,这才明白,当时薛向挨批时,这家伙为什么会是一脸的半黑半青,充斥着无奈和yu言又止,这哪里是这小子心中惭愧,怨恨,不甘,分明就是在表演啊,分明就是为此刻高声声讨而作背书啊,为的就是现在能正大光明地叫嚣,不是我不想说话,分明是你们不让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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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能屈能伸真小人
“这小王八蛋哪里是京大毕业的,分明是中央戏剧学院出来啊!”
孔凡高心里恨恨骂了一句,骂完,忽然发现烦恼丝毫没消减,反而越来越炽烈了。
要说,孔凡高此刻担心的还不是薛向逆袭成功后,张彻上不去,宋昆上不去,左椒的外甥也上不去,自己一番谋划尽数付诸东流,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政治前途的问题。
好好一场会议,弄成了这般鸡毛鸭血,可就差不多成了政治事件,谁负责啊,自然是领导负责。
谁是领导,地委周书记,行署孔专员,顾委赵主任是也!
可赵主任整场会议就没发过话,且会前,人家都说了,只带了眼睛和耳朵,虽然这会儿赵主任已经把嘴巴提溜来了,可这场鸡毛鸭血,是他周某人和孔某人折腾出来的,可挨不着人赵主任的衣角,所以,负责的得是他孔某人和那一脸倒霉相的周书记。
当然,若只是把一场严肃会议,弄成了鸡毛鸭血,二人最多也就是向省委反应实情,挨顿批评就罢了,接着,把先前会上做出的一系列表决,统统撤销,再给活土匪平反冤屈,恢复名义就是。
可偏偏活土匪,是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往死里整人,下手又是阴狠,毒辣,更兼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往外捅。
这会儿,已经敢以个人挑战组织,直言德江的政治生活不正常了,这简直是在倒逼省委把德江当典型啊。
若是一般人。如是言语,早就被组织抹杀了,因为执政党的组织制度就是,个人服从集体,全党服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