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自愿,就更没谱儿了,我姓张的压根儿就不想淌这趟浑水,可不淌行么?今儿姓张的在会上做了缩头乌龟,死不出头,传出去,以后谁还跟我姓张的混,一点力度都没有的领导能跟么,一点担子都不敢抗的领导,还有威信么?
就冲这两点,张彻就是心里再咯应,面对薛向端上桌的发烂发臭的苍蝇,他还不得不吃,不仅得吃,还得边吃边拍着巴掌嚷嚷“味道好极了”。
“薛书记认了七十万,这是薛书记的能力,且薛书记一直在招商战线上,做出了惊人的成绩,有这个实力,而我呢本事小,能力低,不能望薛书记项背,我就任二十万吧!”
咳得肺都快裂开了,张彻终于做出了决断。
这二十万,是他想了又想,方才谋定的。
原本,按照薛向做出的标杆,他这二把手起码得报个五十万,才能过关。
可五十万,不是五十个鸡蛋,说有就有的,这五十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极限,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而二十万虽然少点,可有了这番自颇为给力的自贬在前,也算勉强能说出口了。
张彻方一口气喘匀,紧接着,一道清脆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响起:“大家都知道我是省里下来的,确实认识不少做生意的朋友,我就任三十万吧,算是为咱们新区的建设添砖加瓦。”
出声的正是班子三号人大主任,分管经济的卫兰同志,她这话一出口,张彻的脸色瞬时就黑了。
本来嘛,薛向任了七十万,他任了二十万,看着落差是有些大,可这年月以十万计的钞票,基本就是天文数字,就是这二十万,也是他张某人咬着牙吐出口来的,能不能完成,他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说白了,他硬撑着吐出此言,不过是为了勉强撑住场面,他自信后边也没谁能超过自己去,一是官位摆在这儿,谁都得顾点儿官场潜规则吧,二是,好歹也是二十万,可不是一分两分,有这能力拉来这笔款子的处级干部,绝对凤毛麟角。
可哪知道,张主任这拔凉的心方有点温度,卫美人兜头又是一盆冰水,浇灌下来,立时淋了他个透心凉。
薛向诧异地扫了卫美人一眼,后者星眸轻横,扔过卫生眼后,便连注意力也欠奉。
却说,卫美人此话一出,非只张彻愤怒,薛老三惊诧,满座众人可谓各样心肠。
本来嘛,张彻这陡然将标准拉低,众人暗暗舒了口气,可偏偏卫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抬高了标杆,叫后来人如何抉择。
首当其冲的便是严宽,先前张彻陡然压低了标杆,他暗自松了口气,自忖,报个四五万就能过关。
毕竟,从薛向到张彻的落差都如此之大,中间的卫兰再降一降,到他这儿,报个四五万便差不离了,以他严某人担任旅游局局长这些年的人脉,咬咬牙,这担子还是能挑起来的。
可世事难料,没成想卫兰压根儿就不走寻常路,给张彻浇了瓢凉水,来了个不降反升,这下轮到严宽坐蜡了,再想报三四万,那可真挑战脸皮厚度的极限了。
若卫美人是一男人,以严宽的无耻,也就昧着良心喊了,可偏生是一娇滴滴的女人,严宽再无耻,仍旧还是一男人,是男人就得在女人面前要面儿,更不提,这还是一美艳得惊心动魄的女人,严宽焉能跌份儿。
可不跌份儿,这价位定在哪一档次合适呢,严宽正立着一张团圆圆的胖脸,绞尽脑汁儿,正不得要领,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五十万!我认五十万”
众人循声看去,蔡衙内英俊的笑脸挂着矜持着的笑容,冲大家点头致意。
五十万!
尽管薛向报出七十万在前,卫兰三十万在后,可蔡京的五十万依旧是个让人心悸的数字。
众人一琢磨,大部分人反应过来了,以蔡衙内的背景,这笔钱虽然很夸张,却未必不可能。
独独薛老三,张彻沉了脸,盯着蔡京,显然不信蔡衙内有这本事,要知道,这年月,五十万根本不是私人能拿出来的,蔡衙内有背景不假,可真要人真金白银地往云锦湖这泥巴窝里砸,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