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通宵,若是寻常人,便是这般熬也熬死了,饶是薛老三这国术宗师,连续数夜不眠,也觉疲乏。
奈何,新区事物实在太多,什么各科室的人员调充,基建验收,防雪防灾,人代会召开,一桩桩一件件,都得他薛老三亲力亲为。
更何况,时下正值岁末,年关将近,各种年终总结大会召开频仍,各大办公室都以邀请到他薛书记这新区一号列席参会为荣,可偏偏新区组建是第一年,必须给底下的同志们打气,他薛老三是哪家来请都不好拒绝。
除此外,行署方面,他分管的旅游,招商,教育等方面的事儿,还得兼顾,大半年不去,年终总结大会再不去,那定然是不成的。
如此这般,薛老三顿时化身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一天到晚,基本就连轴转了。
会越开越多,积下的文件也越来越多,白日开会无暇批复,也只能连夜熬着批了。
薛老三踱步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刺骨的北风,扑荡而来,激得人脑子一轻。
又是一夜大雪,万里遍银,层林尽裹,天与地被这单纯的白,连成了一条线。
这银色的世界,乍看无比新鲜,可一旦久观,满眼无他色,便又枯燥起来,薛老三晃了晃脖子,正待关窗,咿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戴裕彬一手暖水瓶,一手食盒,快步行了进来。
“裕彬,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事儿这么快就忙活完了?”薛老三奇道。
这戴裕彬是前日被他派下基层,配合地委武装部门,执行一项公务,原料想,需些时日,哪知道这么快就回归了。
戴裕彬将食盒在薛向办公桌上搁了,扭开,老三样,三斤包子,一壶豆浆,一碟小咸菜,动作的当口,嘴上却是不慢,“看着麻烦,其实简单,也就是四十多个村子来回跑着烦人,原本就是上赶着都寻不着的好事儿,谁不是打破头了抢,还能不快?首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这好事儿,送到那帮家伙怀里。”
说着话,戴裕彬手上不慢,帮着薛老三布置着碗碟。
薛老三挥挥手,径自抓个包子咬了,含糊道:“这事儿先不提了,好事坏事儿,用不着多久,就见分晓了。”
戴裕彬点点头,忽道:“首长,后勤部门在分置年货呢,您那份儿我给您搁哪儿?”
薛向摆摆手,“不用了,我那份儿你和老江分了,你俩跟着我,一年到头地奔忙,没啥好送的,就这点儿东西以示心意了。”
戴裕彬也不矫情,却年薛向的年货也是这般处理,他知晓自家首长条件极好,总不能这点粮油米肉还千里迢迢运回家去。
“首长,那您几号走,我给您订火车票!”
“今年留云锦过年了,不回去了!”
薛向说得云淡风轻,戴裕彬却是惊得无以复加,“不回去了?您,您这是……”
薛向道:“用不着大惊小怪,就新区这情况,你觉得我能放心回去?”
薛向此问一出,戴裕彬即刻了然。
首长说得不错,新区草创,各单位本就没磨合好,再加上上有昏君,下有小人,首长这一离开,只怕大好局面,即刻倾覆。
前番还没怎么着呢,首长不过去明珠两天,这新区就被张彻等人巧计连环,折腾出惊天风浪,若首长回家过年,一走十好几天,再回来时,新区指不定还在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