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笑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组部工作不够细致,这次动议人选,很多都是政府口的,组部没跟市长沟通,就胡乱圈定人选,我当然要提意见,当时,周书记要我有看法,尽管提,我就说了,组部工作得推倒重来,提名人选,必须问问市长意见。”
孙明不愧是老狐狸,一番话道出,如一道大餐,入得口来,滋味十足。
他先通过“周书记要他提看法”,暗示了周道虔对他孙某人的拉拢,后又通过“提名人选,必须问问市长意见”,着重突出了自己的功劳。
一反一复,互相映衬,便是石人也得感动。
果然,黄思文感动到不行,拉着孙明手到,动情道,“关键时候,还是孙书记这种老同志,守纪律,讲原则啊!”言外之意,便是周道虔不守纪律,不讲原则。
闻听黄思文此话,孙明便知黄思文对周道虔间隙已深,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说来,周,黄二人相处不过半月,期间没任何大矛盾爆发,不自觉中,二人就成了对头,这便是权力的魔力。
“孙书记,不,孙老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着话,黄思文重重拍着巴掌。
“市长,您这话就见外了,难道咱们现在不是朋友么?”孙明假作不满,沉声道。
黄思文哈哈笑道,“是,是!我失言,失言,没说的,晚上我罚酒三杯……”
两人就着突如其来的“感情”,很是扯了会儿淡。
孙明瞅准时机,挑起话题道,“市长,我瞧您从薛向那儿回来,脸色不好,莫不是还和薛向谈了别的,聊得不太顺利,要我说啊,薛向同志的性格实在太另类,跟他沟通,是个困难活儿啊!”
和薛向交锋一场,黄思文本就憋了一肚子话,这会儿孙明撩拨,加之二人正老哥老弟叫得热乎,黄思文一腔苦水,找到泄洪口,立时倒了个干净。
当然了,在他的表述里,绝不会出现他自己智短,遭薛向耍弄,只会是薛向不识大体,胡搅蛮缠,见死不救。
“…………愁啊,孙老哥,我真是没白没夜的愁啊,人家只当我从省委书记秘书调任德江市长,是撞了大运了,谁又知道我的苦,我的难,可以说,自打到了这德江,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没睡过一宿安生觉,七天瘦了六斤,我容易吗我,可偏偏有些领导,个别同志,把德江当作地盘,抢权柄冲到第一线,推责任是个中好手,弄下这偌大个烂摊子,让我顶着,我真是撞墙的心思都有了啊……”
黄思文是真愁坏了,此番抱怨,言出由衷,真个是凄风惨雨,闻者动容。
孙明道,“确实是难为市长了,不过,市长听我一言,眼下这事,急是急不来的……”
孙明话没说完,便被黄思文抢断,“我是不急,可是钱急,市计委,财政局,公安局,都快瘫痪了,能不急嘛我!”
“急是当急,可总不该市长你一个人急!”
说话儿,孙明神秘一笑。
黄思文方要抱怨出声,捕捉到孙明的微笑,咣当一下,满是乌云的脑袋,忽然砸出一片光亮。
他心想,“是啊,凭什么市里没钱,就得老子着急,虽说市长管财政,可老子初来乍到,这烂摊子都是孔凡高和周道虔弄下来的,老子凭什么背这黑锅,他姓周的少拿找省委求助吓唬老子,这个烂摊子,周道虔不管,老子也不管了,老子是市长,姓周的还是书记了,若是无能,一块儿无能,凭什么被他吓着,就老子在这哼哧哼哧使力,姓周的在边上瞧得热闹!”
的确,黄思文想通了。
当初,他被周道虔一句“实在不行,只有向省里求助”给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