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游学或从宦之时,仗着邱家人的身份,所到之处。无不奉他为上宾。
这便养成了他喜爱奢华、推崇享受的毛病,而归得家来,邱家的老派作风让他万般不自在。
先不说昨夜的硬板床,睡得他脊背生疼,早上简单的花卷油条,馒头豆浆,更是吃得他直梗脖子。
邱大少讲究的便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烦,实在受不得这个。
用罢糟糕的早餐,又恭敬地到各房长辈处问了好,他才如蒙大赦一般,鼠窜而去。
归了房间,拎了壶上好的碧螺春。便在最北边的倚春亭坐了,那处地势最高,正能观赏到全院的风景。
葱葱茏茏之间,鸟飞燕伏,放眼望去。杂花间树,不见屋瓦,就好似整个人又回归了自然。
一壶茶,快要见底的时候,大门方向传来了动静,又等了三五分钟,便听见一道清亮的男声喊着“跃进,跃进,在哪儿呢?”
光听声音,邱跃进便知来人是二叔的大秘葛光,当下远远应了声。
果然,没多会儿,亭前的小路上便急急地行来一位身材高大、年约三十几许的中年男人,正是邱跃进二叔邱鹏举的大秘葛光。
葛光快步急行,上得前来,便拉住邱跃进的臂膀:“走走,跃进,你可是让我好找,首长在消夏亭等你,可有半盏茶了。”
邱跃进拍掉葛光的大手,笑道:“葛大秘,你说这话是不是太官僚了,二叔等我快半盏茶了,可我等二叔都快喝光了一壶茶,凭什么就成了我的不是,再说,是他找我,不是我找他,凭什么,他自己不来,忒会拿架子了!”
葛光急道:“我的大少爷,都这会儿了就别摆谱了,我跟你明说了吧,邱主任今天的心情可不好呢,你小子可留点神,还不是为你折腾出的破事儿着急上火。”
邱跃进早年丧父,自小便被这个二叔,也就是葛光口中的邱主任带大。
而邱鹏举早年在外游宦,邱跃进便作了拖油瓶,跟随邱鹏举辗转各地,就如时下的小家伙。
而这葛光,是从邱鹏举在县上任职时便作了他的秘书,兜兜转转十数年下来,倒是车马相随,唇齿相依。
是以,这葛光和邱跃进的关系也极是亲密,二人言笑无忌。
“你这话怎么说的,他心情不好不是很正常吗?经委那么多烦心的事儿,他邱主任要是心情好才不正常呢,再说了,忧国忧民的有几个心情是好的?另外,您说因为我的事儿,惹他邱主任不痛快。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我的什么事儿又让他操什么心呢,我哪件事不是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了嘛,你葛处长少往我头上扣帽子。”
邱跃进满脸严肃。
“行行行,救你小子会溜嘴,亏得你不在京城长大,你就狗咬吕洞宾吧,得了,你的事我是不管了。”
说着。葛光扭头就走。
邱跃进撇嘴道:“哎哎,你这老葛,从地方到中央,官不见涨,倒是这脾气蹭蹭往上涨,我不就是说说嘛,你急什么,我又不去不去。”他还就吃葛光这套。
消夏亭,亭有八角,占地十数个平方,其间置着一个圆桌,四个石凳,乍一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可走近细瞧,就能发现那石桌石凳皆是不凡,上面的花纹无一不精美异常,飞鸟走兽,腾龙祥凤,各成姿态,鲜活逼真。
更妙的是邱家大院内的四个亭子,皆以春夏秋冬为名,正是四时之景不同,各亭皆能应之,当真乐亦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