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周道虔又指着周斌,周琳向薛向作了介绍,这介绍并非只是简单的通名道姓,而是将两人的各自情况也简短地说了一说。
介绍罢,薛向便又向二人问好,还伸出手来要和两人握手。
谁料,自打薛向进门,那就满脸烧得通红,身子抵在墙上凝固不动的周琳,忽然如受了惊的兔子,顶着一张嫣红的脸蛋儿,拔腿就奔回房间去了,弄得薛向好不尴尬。
周道虔亦是老眼直瞪,一腔火气没处发却,向周斌头上倾下来,伸腿重重踢了他屁股一脚,“两杯猫尿都灌傻了?你薛叔叔的话怎么不回?”
周斌确实傻了!
在他眼里,薛向可是比自家老父高端数个等级的存在,这可是能硬撼南天王蔡行天的绝顶人物,方才听他一口一个“小薛”叫得熟溜,不过是在自家人面前撑些脸面。
可真当薛向行到他面前,他又好似叶公好龙一般,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道虔这一声呵斥,他方才醒过神来,可刚要开口,他发现“薛叔叔”这三个字竟有千万斤重,无论如何吐不出口来。
的确,论年齿,薛向只怕比他还小着两岁,管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叔叔,除了有血缘关系,只怕是任何年轻人都拉不下面来。
薛向笑着道:“我和周斌年岁相当,咱们就各交各的。”
说着,薛向又冲周斌伸过手来,沉声道,“周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当是上班的日子,公务人员还是要牢记各项法令法规,你这喝得醉醺醺的,下午的班怎么当,传了出去岂不是给老书记脸上抹黑?贪杯误事,年轻人当引以为戒。”
薛老三竟当着周道虔的面,训斥起周斌来。
而这训斥,听在周道虔耳中,却是无比的熨帖,便连贾春也在一边拼命点头,好像薛向说的是人间至理。
受了这番惊吓,周斌的酒意全醒了,赶忙伸手接住薛向递来的大手,用力摇了摇,脸上堆满了惶恐,口中不住应是。
他和周斌年岁相当,且薛向还稍小两岁,然,薛向这番话出得口来,虽老气横秋,可所有人听来都理所应当。
周夫人亦在一边没口子地数落周斌,末了还道,以后再敢喝酒,就告诉他薛叔叔。
和周家众人问过好,周道虔便引着薛向进了书房,他是明眼人,自然知道薛向今番前来所为何事。
说实话,对薛向今次的到来,他心中是无比熨帖的。
先前他站在窗前,凝视浮云,心中想的正是薛向。
在他想来,若是薛向今日便至,证明此人果如传说中那般重然诺,守诚信,是值得信赖追随的人,若是三五日后方给自己答复,那他周某人便另作考量,也算不得负义忘恩。
可没想到,不过中午,薛向便来了,如此一位肯顾虑他人感受的盟主,怎不值得众人为之效死赴命?
的确,官场上往往只讲利益,不讲恩义,可官员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感情,薛向做人能到这样的地步,也就难怪戚喜,孟俊,谢明高这等老狐狸甘愿为他卖命,遇大风大浪而不动摇,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的确值得自己效死。
进得房门,周道虔引了薛向在靠窗的太师椅上坐了,替薛向分好一壶碧螺春,开门见山道:“薛市长,恐怕我要改注意了。”
他此话出口之时,双目便紧紧锁死在薛向脸上。
周道虔失望了,他不曾从薛向的脸上看见丝毫的惊讶,只见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良久才放下杯道:“道虔书记,您可要想清楚,留在蜀中势必要遭遇一系列的波折,我跟那位的关系你也清楚,又因为我们在德江的交情,您留在蜀中,难免被被他针对,而如果您要是想出外,江汉,吴中,闽南这些地方,我都可以帮着您推荐,即便是有别的心仪的地方,我可能也能帮点小忙,您可要考虑清楚,今天的决定一旦作出,未来再想变更,怕是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