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眼可辨,眼前是怎样一出戏,薛老三还是对这矮胖子的表演功力震撼了。要怒便怒,欲悲即悲,就冲这一手,进八一制片厂,都绰绰有余。
骆老五盯在薛向身上扫描半晌,粗着声道,“你真是西城公安局法制科科长?证件拿出来。”
他不关心薛向是不是矮胖子的小舅,只关心薛向的身份。
原来,他和矮胖子身份。出身俱是一样,皆是外地入京讨生活。现如今也干着中介的行当,矮胖子前几天翘了他个活儿。被他抓住了,又因着矮胖子素来麻利,是他的强力对手,今次抓着把柄,便得理不让人,要赶绝矮胖子。
如今跳出薛向这么一位,看二人长相甥舅关系,定是矮胖子胡诌,可此人不避不让,为矮胖子出头的架势,总是真的,因此,高清此人身份,便是当务之急,若真是公门中人,别说是科长,就是小民警,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薛向俊目一瞪,喝道,“证件?你问我?那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大白天的,打打杀杀,京城治安,都是你们这帮人搞坏的,都别走了,跟我去所里说去吧。”
“这,这……”
骆老五立时就软了,其实看薛向的装扮,派头,以及那干部标配的锰钢自行车,心里早就信了薛向的身份,再见他发怒的派头,实在惊人,霎时,便吓傻了,支吾半晌,不成言语。
他是混下九流的,虽不捞偏门了,可搞中介,如今也不算正经营生,最是怕得罪官面上的人,一个不小心,就得被当成盲流,抓了遣返。
矮胖子却是大喜,梗着脖子道,“骆老五,这下怎么说,平日里,忍你让你,真当老子衙门里没人啊,我小舅都说了,让去派出所,怎么,你敢抗法?你老窝在哪儿,老子可是知道。”
说来也是巧了,恰好在他来赴薛向之约的路上,撞上骆老五堵截,心生机智,便引着骆老五一伙儿,朝月坛公园奔来了。
他是个眼睛亮的,通过前番的接触,料定薛向不是普通老百姓,又想着薛向左右还须他引着看房,至少找到房子前,断不会容骆老五将他弄了去。
且他为溜须薛向,故意自降辈分,三十多几的人却恬脸称薛向为小舅,卯足了劲头讨好薛向。
果不其然,引着骆老五撞到枪口上了。
骆老五真是吓傻了,压根儿就没想过逃跑,便是逃出四九城,他还能去何处呢,总不能四处流浪,再做盲流。
啪啪啪……
骆老五对着自己的刀疤脸,便是一通猛抽,转瞬就抽得红肿了。
薛向懒得看他耍江湖做派,也不愿搀和他们的事儿,挥手道,“行了,讨生活谁都不容易,只要不走歪门邪道,各凭本事吃饭,谁也别埋怨谁,你们的梁子,今天我撞上了,就由我解了,都走吧,我还得去看房呢。”
“是是是,您忙您忙。”
骆老五如蒙大赦,飞奔去了,速度之快,连超数辆公交车,轻烟一般没入胡同口去。
矮胖子跺脚道,“小舅,您怎么这样啊,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这把我撂在半截子,回头,骆老五寻我麻烦,外甥我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薛向挥手道,“别套这近乎,我可没你这么不着调的外甥,赶紧着办正事儿吧,若是这事儿办不利索,我就告诉骆老五,我可你没啥关系,随意他收拾。”
刷的一下,矮胖子面如土色,摧眉道,“您一定跟我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试试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