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蔽之,人心向富,再不是那个越穷与光荣的年代,能走合法路线,简单致富,谁都不会拒绝,或者说,皆会竞争。
而这好处的第二层,便是积功极便,谁都知道跟在领导的眼皮底下,最易立功受赏,道理很简单,在领导身边,你便是端茶递水,领导也能看在眼里,知道你干活了。
这也是秘书为何那般容易的重要的重要原因之一,领导未必就想着任人唯亲,只觉着秘书跟着自己干了不少事,酬功也合该如此。
今次组建巡视机构,必然是改委各大委员,主任领衔,毕竟,官阶低了,下到地方,也须压不住阵脚。
试想,跟在领导左近,真干出点成绩,那还怕不能积功?即便空走一趟,也是极佳的资历。
一言蔽之,今次的临时巡视小组,含金量极高,人人皆想入选其间。
但,薛向却是例外,一则,他对其中的油水,没什么兴趣,二则,他不缺功劳,在宏观司工作,单于功利性论之,不过是熬资序,待得资序填满,他自能顺利高升。
另一方面,坐镇宏观司更方便他从更高层把握全局,了解整个共和国的经济运行状况和运行规律,这对于不缺地方经验,独缺中枢视觉的薛向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别人愿意争,就让他们争去吧,我还是习惯这两点一线。小马,你想不想下去转转,若是有这个打算,我帮你说说,你这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劲儿。在司里也是出了名的!”
薛向笑着打趣这位从来都面无表情的通讯员。
马天宇连连摆手,道,“我还是跟在首长身边自在,您知道我的,平素就搞不好交际,人际关系处理的不好,就算下去,也是边缘人物,不如踏踏实实跟在首长身边。”
薛向点点头。正要打发他下去,彦波涛冲了进来。
今日的彦主任打扮得极是清凉,宽大的的确良短袖,硕大的帆布裤衩直齐腿弯,脚下一双老布袋凉鞋,舔食着一根红糖冰棍,另一只手还提溜了几只没开封的冰棍,急匆匆地冲进来。当头就将冰棍在薛向办公桌上扔了,不住甩着手。嘴上啧啧道,“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彦司,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瞧你这造型,再配上顶草帽。肩上再抗根鱼竿,别人一准得以为你从琼岛过来。”
薛向知晓彦波涛这是来送冰棍了,说着话,便随手丢给马天宇一根,自己拆了一根。放进嘴来,津津有味地咗了两口,连声叫“痛快”。
他知道这年月的冰棍主要配方就是井水加白糖,可吃在嘴里,却比后世的什么哈根达斯,还要让人痛快。
彦波涛道,“痛快?对,你快活了,我可是痛死了,瞧瞧,再多会儿功夫,估计得抹蛇油膏了。”说着,伸出先前抓着冰棍的右手来,已然冻得通红。
薛向抱拳,笑道,“承情承情,晚上得月楼,我做东,炖两只猪蹄,给您进补。”
彦波涛大喜,“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哎哟,不对,你小子这是变着法的骂我呢!”
薛向连连摆手,“这你可想多了……”
彦波涛得意道,“北宋邓绾说,笑骂由人,好官我自为之。照我说,笑骂由你,好饭我自食之,不管你说什么,今儿这顿饭我可是吃定了!”
两人又打趣几句,彦波涛正色道,“听说了么,这次的巡视小组分组情况出来了,博广主任一组,红旗主任一组,志远主任一组,就这三组,每个司出一名副司长,三名正副处长,科室干部若干,人员选取,采用分组主任点将和各司自决的方式。老弟,我觉得我们司,就你希望最大,你青年俊彦的名头,在咱们改委可是已经传开了,主任们肯定忘不了你。不像老哥我,想去搀和都搀和不进去啊。”
薛向太清楚彦波涛这家伙,这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无事不上门的家伙,他今天过来,还冻得哆哆嗦嗦,就为送俩冰棍,蹭顿饭?打死薛向也不信。
他知道这位彦主任是来争取自己支持来了,这等好事,他如何会甘心落下。
不过薛老三虽已打定主意不进巡视组,但要他就这般轻易答应为彦波涛使力,那也是麻绳提豆腐——提也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