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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天灾之后 第2节(1 / 2)

“看来,这个孩子并不是罪人之一。”

声音嘶哑的领头人最终作下定论。

“告辞,姜琳……夫人。”

人影们列着队踏入雨幕,相继远离了这间房屋,姜琳紧绷到极限的神经这才逐渐放松下来,她惨白着脸捂住自己胸口,惶恐得大口喘气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终于混过了这一关,保住了自己的孩子。

刚生产的妇人本就是最为虚弱的时刻,现在的她只是强撑着罢了,姜琳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楚起身去将敞开的窗户关上,透过窗叶的缝隙,她看见窗外漆黑的街道延绵一条长长的火光,这是排着弯曲的队伍举着的火把,这队夜行的队伍通往圣城。

风雨中婴孩的哭泣声连成一线,和狂风暴雨中摇曳微弱的火把一样脆弱不堪。

这群刚出生不久的‘不详之子’们会被黑袍人带离黎城,去往路途遥远的圣城。

在这种恶劣极端的天气中,柔弱的婴儿们存活不了多久,他们大多会死在这场绝望的雷雨中,死在路途的前半段。而黑袍人们也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等他们回到圣城,就算苟延残喘勉强活下来的婴儿也会被架上广场中央的火刑架,美名其曰:祭天。

这样的队伍从九弦洲的各个城市延出,火把照亮的弯曲之线密密麻麻的,覆盖了九弦子民们所生存的那小片土地。

而其他的区域仍然遮蔽了漆黑与迷雾,连漫天的雷雨都无法抵达。

姜琳感觉到浑身发冷,她沉默着将自己的衣物拢紧,然后一点一点收拾自己生产后的痕迹,被床铺掩盖的一个角落,婴儿同样沉默的小脸只露出用于呼吸的口鼻,她再没有挣扎和发出声音,那双属于婴儿的漆黑眼眸中,并非是清澈,而是与黑夜无异的情绪。

这个孩子有哪里不对劲。

作为这个孩子的妈妈,姜琳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个孩子的异常之处。她似乎听得懂自己说的话,也有忍耐不适,规避危机的应对能力,或许……她真的是一名‘不详之子’。

不详之子啊,能够引来天灾的……

姜琳似有惶恐地注视自己的孩子,不似常人的婴儿沉默着向她眨了眨眼,婴儿伸出细嫩脆弱的手轻握她的手指,忽地向她微笑,仿佛安抚的举动让她心生宽慰,似乎心间的所有恐惧不安都在婴儿的笑颜间消失不见。

“这是我的孩子……”姜琳柔弱彷徨的神情逐渐坚定,她摸了摸婴儿柔软的面颊,属于母亲的慈爱一面尽显。就算是天灾真的降临了,她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雁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也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婴儿有很大的差别,她也没那个演技伪装好一名纯白的婴儿,这种异常足以让她背上那所谓的‘不详之子’的名头。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不详’来自何方。

现在的她太过脆弱,窗外延绵的雷雨足以杀死一个脆弱的新生儿,那到处搜寻‘不详之子’的黑袍人们也同样可以。甚至她这辈子的妈妈,一名看起来瘦弱的成年女子也能轻易的杀死她,这不会比杀死一只鸡更难了。

她想要活下去,除了尽快收集现有情报以外,还需要一个母亲的怜惜。母爱会让姜琳对自己的异常表现视而不见,甚至为她遮掩。

就像现在这样。

雁归伸出襁褓的小手被她的妈妈小心塞回被褥中,满目慈爱的女子重新躺回床铺,斜过身为她的孩子哺乳,虽然有些不适,但雁归依旧乖乖地进食,饱吃饱喝足后她依偎着妈妈暖烘烘的身躯睡了过去,嘴角还残留笑意。

很好……她的妈妈选择了包庇。

疲惫的母女互相依偎着于雷雨的深夜沉沉睡去,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窗外的天色终于不再那么漆黑,却仍旧阴沉,雨声未停歇。

……

雷声混杂木门被推开的‘咿呀——’声,瞬间惊醒了床铺上的一人一婴儿。

先不论被惊醒后第一时间压下自己喉中溢出婴儿声调的雁归,姜琳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自己的孩子,回过首去看见门扉前满身雨水,坐在木凳上开始换衣的高大男子,她高悬的心脏才落回原处,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满背的冷汗,身体虚弱得已经直不起身。

“我回来了,阿琳。”男人的声音沉稳,眉目舒朗间夹杂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侧过头,向躺在床上的姜琳问到:

“抱歉,阿琳,我回来得太晚了,这几日辛苦你了。内城的限行在圣城使者们离去之后才重新开放,城门能够通行后我便立刻赶回来了……孩子还闹你吗?”

“……没有,孩子一直很乖。”

不知自己是如何作想的,姜琳垂着眼睑紧张地捏紧了手指,骨节泛起青白,并未告知自己的丈夫孩子已经出生的事实。

他并不会在家里待上太久,这几日的黎城也实在混乱,身为守卫的丈夫不可能在家里停留太久。只要一个月就好了,只要瞒过这一个月,她的孩子就会脱去不详之子的阴影,成为一个正常的,能够平安长大的好孩子。

她不敢去赌……

自己的丈夫会不会因此厌恶这个孩子。他甚至有可能会将孩子当做不详之子交出去,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便心痛如绞。

所以,再冷静一点,姜琳,你能做到的。

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家。

“禾哥,执政官大人是怎么说的?圣城那边到底……”姜琳躺在床铺上侧着身,将自己的腹部小心隐藏起来,她装作不经意地拉扯上被褥,遮住婴儿露出的口鼻,并轻声询问:

“我们的陛下还未安康吗……?”

“已经将近一年了,这场雨下得太久了。”

雁禾这几日也着实没怎么休息过,他在确认了自己有孕的妻子平安无事后便很快换下自己一身湿透的常服,当日夜晚他收到命令赶去黎城内城之时,还未来得及换上甲胄。

对于妻子的这个问题,原本应很快回答的雁禾罕见地沉默无言,他垂着头为自己身上所披的沉重甲胄系绳,挺拔的脊背似乎也因这份沉重垮塌一瞬。

在这缄默后的寂静无声之中,就算是心怀隐秘的姜琳也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某种令人无法置信的绝望事实。

“禾哥?陛下他?!”

姜琳的声音颤抖,含着哀悼般的哭腔。

“……阿琳,我得走了。”

雁禾大步迈向屋外的步伐透出仓惶而逃的意味,他在踏出屋门后,停在已经延绵将近一年的雷雨中,含着苦痛的叹息,不敢回头,只是简单地陈述那绝望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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