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免了吧!”
雁归表示自己还没有活腻,这种要命的秘密不听也罢,不过她还是听懂了一些的。过去某个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是不存在的,所以她所导致的这个未来也不应该存在,虽然时间仍在流淌,但终有一天这个由虚假编织的世界会因时间闭环的崩坏而轰然碎裂。
芜青提前察觉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个虚假的谎言,所以世界也察觉到了他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虚假谎言,所以他即将被世界清除掉。这种恐怖的事实令雁归感到头皮发麻,世界即将毁灭的信息就已经够坏的了,现在还来一个整个世界与所有存在都是虚假的谎言?
这让她颇有一种荒谬的无力感。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至少现在她还活得好好的,对吧!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整了,未来与前途一片迷茫,她都想摆烂不干了。对了,天道、天道知道这事吗?
“……天道,你怎么看?”
她连假惺惺叫【看破之眼】都没心情了。
虚空中隐约有人叹息了一声,雁归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天道的注视是如此的让人感到安心,芜青本来想接着说什么的,但雁归大手一挥:“停,等我问一问天道再说!”
芜青的表情明显诧异了一瞬。
难不成天道一直注视着雁归?
这种程度的眷顾恐怕连符青云都不遑多让了吧,不过雁归能问到天道那里去就太好了。
对于叶姐姐并不存在这个事实,他虽然无法接受,但也只能忍受。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虽然总不至于将从世界诞生时起便同时诞生的天道也给一同抹除,但奈何这个世界本就千疮百孔了,一次时间闭环的崩溃足以拖着世界毁灭,所以天道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如果叶姐姐并不存在,那就让她存在……
芜青若有所思看了看雁归,又想起了名为荷叶的少女。如果雁归就是叶姐姐的话,又该如何将她从‘雁归’变为‘叶姐姐’呢?她需要一具属于叶姐姐的、持有界脉之花能力的躯壳。
荷叶,会不会就是叶姐姐的躯壳呢?
不知道芜青这个老妖怪在短短一点时间里联想到了什么,雁归专注于天道的回应。
【不用担忧,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只要将这个世界从‘虚假’转换为‘真实’便足够了,你便是那个能够将世界由‘虚假’转换为‘真实’的特殊之人,雁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但世界与命运线告诉我,只要你登上天帝之位,不论是时间闭环还是真主带来的威胁,都将在这一次的命运转折点之后……】
第150章 覆雪(十二)
长久的寂静令芜青忍不住小声问道:
“……怎么样?”
雁归回过神来, 慢慢摇了摇头,这让芜青下意识以为连天道都没办法了,他表情难看了一瞬, 不过雁归大喘气一样,慢腾腾的道:
“没多大事。”
“我都这样了, 还没多大事啊?”
芜青抬起了自己变透明的那只手。
世界都要因为时间闭环的不完整而毁灭了啊!虽然哪怕没有时间闭环的问题, 由真主引起的天道残缺从而导致的失衡,也会令这个世界不可抑制地滑落毁灭的深渊。这样一想,这个世界真是多灾多难,要不是它本身世界等级颇高,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早毁灭了吧。
不过雁归听天道解释过后,还真觉得只要自己成为天帝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成为天帝本就是她的目标,她也正走在实现这个目标的道路之上, 她终究会成功。当然了, 也有可能结局并不如天道所窥见的那般完美无缺,不过距离这个世界的终点还有两百多年,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能多活两百多年也是赚了,两百多年啊, 总是会有新的希望。
“天道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需要再等待一些时间, 比如说, 等我成为天帝之后……”雁归顿了顿, 看向芜青, “解决这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时间, 现在最主要也是不能拖延的是你的问题。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你会消失的吧?”
天道有解决的办法?
芜青心中一动,天道这种存在想解决时间闭环这种连他自己的存在都会被一则【虚假】的判定所否决的毁灭性问题,会给出怎样的解决办法呢?会不会,就是他想的那样……?
芜青心中不断思绪,面上却不动声色。
“嗯,以我现在的状态,大概不到一年我就会完全消失了吧,而且在我消失的过程中别人对我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幸好我现在没有后代,不然连子嗣都会被判定为虚假……”
“想要脱离这种状态是不可能的了,连天道都帮不了我。所幸我的能力与哥哥的能力都连接了因果,只要有足够的因果支撑,我就能延缓消失的速度。不过前提还是需要去找到我的哥哥,毕竟我现在被反噬了嘛,用不了这双眼睛,只能依靠哥哥用眼睛维系住我了。”
“找到你哥哥之后,又能延续多久?”
雁归生怕他坚持不到自己成为天帝。
芜青想了想,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限:
“最多三年。”
“足够了。”
三年时间,足够她集齐所有功德了。
雁归把大牛叫了回来,在这位对自己儿子的现况无比担忧,且用含着期盼与隐隐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老父亲面前,她并未详细解释,因为芜青的状况本就无法根治,所以她只是简单的道:“就如小牛之前所说的,我们需要去找一个人,他现在就在圣城。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出发吧,不用带其他人,就你和我还有小牛,再加一个橘猫吧,以他的速度还有耐力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将我们送到圣城。”
大牛忙不迭应下,便跑去通知橘猫。
芜青忽然问道:“你不是要等符青云吗?”
雁归叹了口气,回道:“他现在已经到了无归城,我们这边出发应该能在路上碰见他,到时候和他说一下就行了,你这边可是不能拖延的啊,每过去一天,你就会消失掉一部分,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芜青用那双失明的眼睛做出了就像望向她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笑了笑:“你似乎变了很多啊,要是以前、初见时的你,哪怕有人倒在你的面前,只要你伸手就能将那个人拯救,你也只会低头看上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跨过去,头也不回地走自己的路吧……”
“现在的你,要软弱许多。”
“这可不是软弱,是成长!”
雁归反驳了一句,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变得软弱了,也不觉得之前就像只刺猬一样并不信任任何人的状态是一种强大。一个人蹒跚前行的时间对孤独而执拗、仿佛将自身安置在能将自己保护起来也是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离的高塔之中,那毫无安全感的孩子来说,孤独带来的痛苦是可以忍受的。但一旦那个孩子品尝到阳光与春天的味道,有了能让她感到安心的新家,这样的痛苦也会变得难以忍受吧。
没有谁,是天生享受孤独与独行的。
雁归也是。
她找到了新家,也有了新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