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我不会杀你。”
芜青暗暗松了口气。
暗地里搞的小动作也一缓。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死啊。
“我明白了,你是来炫耀的啊。”
关键时刻啊……
雁归也抬头望向那道贯通了两个世界的光束,她已然明白,那个世界的天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之前才没能回应她的求助。所以,这个垃圾天道才凭借这个机会动了手。这也正常,如果天道依然关注那个世界,依然紧盯所有穿越者、所有有可能是垃圾天道后手的存在,他就绝对不敢动手。
担忧是有的——
她很担心符青云。
但雁归非常冷静。
她什么都做不到,连担忧都只是在给自己添加负担,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控。
她很清楚自己的现状。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连天道这样的存在,都免不了对自己即将达成的谋划感到骄傲自满。或许,他也需要一些观众来为他的精彩计谋而喝彩?
他一直都是孤独存在的。毫无疑问,他不会向那些他眼中的蚂蚁夸耀自己的杰作。
而雁归对他来说,或许是不同的。
她是最优秀的、也是在他眼里唯一超脱了蚂蚁身份的孩子。或许也不单单是孩子。
他想在雁归这里得到前所未有过的认同与满足感,而雁归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异常冷静地将话茬递了过去,天道如果不想述说,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跟她提起这件事。
这是属于天道的、少有的倾诉欲。
“说是炫耀,也差不多吧,毕竟这可是毁灭一个世界的伟业啊!你看到这道光束了吗?”天道伸出手,指向天上,“别误会,哪怕这个世界那位很厉害的天道空不出手,以我们这边的资质也无法做到毁灭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天地失衡,也给了我钻空子的机会。也不知道那个天道是怎么想的,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自己分离出去的一道碎片融合,也正是因为,融合到了关键时刻,他空不出手,所以也就无法阻止。”
“虽然我做不到毁灭一个世界,但为其加上一把火还是可以的。你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诸多暗手,随时准备复仇,虽然差不多都被拔除了,但也有最后一个临时工还留存着。这个临时工啊,只是我随便找的一个穿越者,也没有给他什么能力,只是他本身能力很特殊,所以有他就够了。”
雁归沉默了许久,她下意识关注的,不是那位或许能毁灭世界的临时工。而是被吸引在‘与分离出去的碎片融合’的字眼上。
她有些艰难地道:
“……你说的融合,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指不由紧握,连骨节都泛白了。
天道回以她不愿听到的信息:“就是字面意思,那个世界的天道与他分离出去的天道碎片融合了——哦,对了,那个碎片便是与你关系匪浅的——名叫符青云的人类。”
雁归的情绪霎时坠入谷底。
似乎连心脏跳动都停滞了。
她感到疼痛,却又因这份疼痛而清醒。
她清醒无比,心知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比如说天道失了智,主动将融合的主导权让给符青云,他是必死无疑的。
被回收融合这种事,对雁归来说就与死亡无异,哪怕天道最后得到了符青云的全部记忆,他也永远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
而不是符青云。
更何况,还有一个世界毁灭的危机——
会成为将符青云的棺材板钉死的钉子!
说实话,虽然这份难以言喻的疼痛有些影响她的思维,让她产生了些不理智的过激想法,比如干脆与面前的垃圾天道同归于尽算了,有比如说为符青云报仇什么的……
但现实是,她做不到为符青云的死而不顾一切,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所有疼痛与苦难都只会让雁归更加理智,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去送死,至少现在不能。
为符青云报仇,现在不行。
她做不到。
雁面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她那双琉璃般的黑眸重新拢上压抑的雾气,失去了光泽,就如两个黑黢黢的黑洞。不过她微微垂下眼帘,同时也用额前碎发遮住了自己眼神的变化,她若无其事地向天道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转移话题:
“那个临时工,是白杨吧?”
天道注视着她,怔怔看了她许久。
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镇定与冷酷。
在场除了繁叶,大概其他人都知道她与符青云的关系不一般吧。她身后的小孩可是用那种显得焦急与忧虑的小眼神不断望向她呢,而那个并不清楚多少的男人,大概也以为雁归与符青云是相交莫逆的好友吧。
他似乎也想安慰痛失好友的雁归,但现实是,在天道面前,他说不出一句话。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想安慰她。
唯有雁归本人显得格格不入。
连天道。都惊讶于她的理性。
不过,这才是雁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