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劳不语他师兄那间青竹书院,开办至今也不到二十载,像当初穆成送穆云川去读书的时候,规模远不是现在这般,也就跟黄举人那边的小班私塾规模差不多。
跟一些传承数十年的老牌书院相比,那只能算根基浅薄。
但早几年,穆云川代表青竹书院参加了一次大比,才惊四座。
不止他本人在一众文人学子中扬名,连带着青竹书院都变得赫赫有名。
也是那次之后,青竹书院吸引了各方学子前来,慢慢到了如今的规模。
这大比呢也不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办,而是几家最负盛名的书院轮流承办。
这种文人盛会,能拉来不少人,带动地方经济,所以各地官府都乐见其成,或多或少还会给予一些帮助。
“你提了我才想起,今年好像是在咱们这儿办,具体是哪间书院承办就不知道了。到时候说是天下文人济济一堂也不为过,肯定热闹非常。正好带他们师兄弟去涨涨见识!”
沈翠算是听懂了,这书院大比竞争异常激烈,跟修仙小说里的仙门大比差不多,就自家俩孩子,胖儿子不提了,那根本不够看的。
就算是天资聪颖的卫奚去了,也不一定能争出个好成绩来。
但系统也给备注了嘛,只要参加,就算完成。
沈翠“唔”了一声,摸着鼻子接着问道:“那报名参加的话……是怎么个流程?需不需要什么资质?”
劳不语已经很久没被沈翠的话给惊着了,自认心里承受能力已经锻炼起来了的他,听到这话还是愣了半晌。
“你要参加这大比?”
“啥你啊,我啊,咱们书院上下一体,是咱们要参加。”
劳不语又被惊成了个锯嘴葫芦,沈翠接着说:“夫子也说这般的文人盛会难得在咱们这里举办,既然要俩孩子涨涨见识,比起旁观,自然是自己参与其中,经历过了,更有作用不是?”
“理是这么个理儿,报名也不难,交上一些银钱就能参加。但是你不怕俩孩子被打击到了?算算日子,过完院试,过完中秋,寒山满打满算也学了不到一年,他输了我倒是不怕,如你说的,权当是涨涨见识,多了一番经历。小肥羊倒是学了多年,方方面面不比人差什么,但他的性情……”
卫奚虽是后来的,劳不语对他的教育时间也不多,但和他相处到现在,对他也是一样的疼爱。
他不想说卫奚不好,但卫奚的性格确实敏感而执拗。这种大型比试,并不是私下里的,比试结果必然会全城皆知。
少年人心情不定,若在大比中被打击到了,对他往后的科考,甚至往后为人处世,都会产生影响。
劳不语想到的,沈翠当然也想到了。
这确实有些难办,她沉吟半晌,问:“那报名之后,书院上下所有人都一定要参加吗?”
“这倒不是,”劳不语说,“比试的题目一般就是诗词文章,君子六艺,由各家山长决定派谁下场。像当初穆云川代表青竹书院下场,我师兄门下还未有如此多的门生,他一人就连着比了好几场。”
也正是因为一人连胜过去,这才让众人都记住了他。
“啊,这就行了。那就让小奚只让他参与一二场,比比他有把握的。其余的咱们直接认输就成。”
反正只要参与,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劳不语惊讶地瞪了瞪眼,此时才相信了她是为了让孩子们去拓宽眼界的说法,“报名的银钱最低也要十两,而且一般都是府城的书院承办,咱们还得上府城去……穆夫人就为了让孩子练练手,下这么大的重本?”
银钱嘛,身外物这种话,沈翠都说累了,不变的依旧是心在滴血。
后头沈翠和俩孩子说了这件事,还是一样的说法,让他们参与参与,去玩玩的,别抱什么得失心。
穆二胖还不懂什么比试,只听说到时候有这样一场盛会,心生向往。
卫奚倒是知道这个,卫恕前头参加过,代表青竹书院赢下了一场射箭的小比。
他身子骨弱,在家时倒是没学过骑射,但也有自己擅长的,他擅古琴,造诣谈不上登峰造极,但在同辈人中也称得上出类拔萃。
卫家请过的先生,没有一个不夸他在这上头的天赋的。
当初巴巴地想拜入劳不语门下,他就对着劳不语弹了很久的《高山流水》。
可惜那会儿的劳不语根本不把他当什么忘年知音瞧,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样特长,沈翠越发心安,隔天就揣着银钱去打听报名事项。
如劳不语所说,报名大比并不需要什么资质,只要交报名费,那就能去比。
而且今年因为穆云川连中小二元,比下去了许多同期学子,青竹书院争过了府城的其他书院,成了承办方。参加书院大比也就不需要再舟车劳顿去外地了。
她跟青竹书院的人说明了来意,那负责相关事项的中年文士将她上下一打量,道:“夫人莫开玩笑,这书院大比只有山长有资格来报名。若是夫人家中有读书的孩子想参加,则需要挂靠到书院之下。”
沈翠对着劳不语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外人自然不能露怯,道:“我不是代表家里孩子来的,就是代表书院而来。既凡是书院就能报名,我也带够了银钱,烦请您帮着登记,我们‘翠微书院’要参加大比。”
女子当山长这种事在眼下这个时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遑论什么翠微书院,那更是谁都没有听说过。
虽然说法是任何一间书院都能参加,但这样的文人盛会,各方书院都代表了各地文人的水平,自然不能让人随意拉低整体素质。
尤其今年是他们青竹书院第一次承办大比,自然越发谨小慎微。
“那夫人所说的翠微书院,除了您这山长,先生几位?学生又有几人,多少人功名在身?”
对方盘查户口似的查问起来,沈翠并不撒谎,一一相告。
“夫人别怪我说话难听,您家书院这整体资质……便是参加了,也不过是白花银钱罢了。”
“我们书院规模是不大,但我听闻,早年贵书院也不似如今这般人才济济,也没听说其他承办方卡着你们,不让你们参加的。”
一个想着措辞婉拒,一个头铁非要参加,正掰扯着,正好山长过来了。
中年文士起身相迎,诉说了自己的难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