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鲜活的、并不刺鼻腥臭的血味直冲鼻腔。
年年还能能听见血从伤口中往下落的滴答声。
她只呆愣了一瞬,但脑海里想了太多太多,却没有一个解法,就连祁则也没教过她。
这些痛苦恐惧碾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喉咙里顶了一口血,咳不出,快要从她的鼻子眼睛耳朵里冲出来。
年年转身就逃。
管事的在原地大喊:“哎!咱说好的,不喝也不退钱啊!”
年年不知跑了多远,直至精疲力竭,双腿发软,险些摔在地上。
一片云岚般的长袖挥过,将她轻轻接住,如云般柔软清淡。
“师父……”
年年倒在祁则的臂弯里,埋着脑袋,不敢抬起头。
她沉默了很久,才勉强开口说:“对不起,害师父浪费钱了。”
“无碍。”
祁则轻抚她的发顶,将她拉到一旁的青石台阶上坐好。
这台阶太熟悉,年年发现自己只跑出一条街。
她再度哽咽,但祁则伸手轻轻擦拭她的眼角。
“年年若是不想将钱给那人,为师取回来便是。”
祁则轻言慢语,合拢手掌后再摊开,掌心赫然是刚刚年年给出去的钱袋子。
这一招以灵御物堪称出神入化,犹若神迹。
年年惊呆了,但仍然挡不住心里的难过。
袋子再度回到手中,年年将那条漂亮的白锦系绳缠在自己的指尖,直至充血发红,刺痛再到麻木。
祁则蹙起眉,制止了她。
“对不起,师父。”年年嗓音很哑,似是累极了,她再度低下头,并拢膝盖想要缩成一团:“真的对不起。”
“是为师疏忽。”
祁则并没有计较她这团成一团的傻模样。
他也同年年一道坐在青石台阶上,在她身侧说:“天下早有吃妖取灵之事,为师曾听闻人族修士高价购买灵肉,只是不曾细问。若是有心留意灵肉是何物,今日便不会让你去买。”
那条华贵非凡的长袍落在青石板上,每一个图纹每一道针脚都饱含寓意,代表了名震天下的灵山,代表了灵山最尊贵的宗主。
如今,就这样拖在地上。
因为他是千古无二的玉寰尊人,依然不染半分尘埃。
年年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祁则根本就不需要去了解这些偏门左道,他已修为至臻,身心无拘,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小事。
祁则见她摇头,道:“地上凉。”
年年仍是不起来。
他伸出手,年年不敢不握。
祁则却没有拉她起来。
一缕灵气自他的指尖送入体内,暖洋洋的,显得寒冬里的太阳都刺目几分。
年年握紧祁则的手,直至与他指根相扣,他没有拒绝。
她问:“师父,我买什么都可以吗?”
“为师何曾骗过你?”祁则温声道:“只要不是逼良为娼,强买民女之事,只要你想,都能买。”
“年年想买那只半妖。”年年小声说:“师父会帮年年么?”
祁则深深地看着年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年年抬起头看向祁则说:“只要那一只就好了,不要多的。”
祁则思索许久,终是颔首应允。
年年再度回到奇宝楼。这一次大门紧闭,是祁则敲了门才来人。
管事的看见是年年和祁则回来,险些喊救命。
刚刚这半妖狐狸一跑,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如芒在背般惶恐难安。
那大能不显山不露水,但见那半妖难过,定是动了怒,险些一息之间取他性命。
所以这装灵石的袋子从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不仅不纳闷,还长长地舒了口气。
哪想这才半个时辰,这阎王似的两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