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则无话,对闫子阳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安排此次出宗的事。
年年被扔到昏暗发霉的地牢里,一时间瑟瑟发抖,扒着地牢的铁栏不敢动。
刑堂弟子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就你这样还灵山大师姐?说出去都嫌丢人。你在这好好呆着,等副宗主发落,要敢搞出些什么小动作,可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年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乖。
另一名弟子看得更厌了,离开时嗤声道:“就她这废物半妖,真长出颗妖心,也没什么屁用。她还真能用狐媚之术骗了兄弟们不成?不会有人喜欢这没二两肉的破骨头吧?”
“就算卖到山下黑店里,也就是个泡妖酒的货色,能翻出什么水花?”
年年当然知道自己翻不出什么水花。
她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望向那扇矮矮的、几乎不透光的窗。
地牢已经很久没人用了。毕竟灵山乃是第一大宗,门规清严,犯了小错会被抓进刑堂的禁室,犯了大错直接逐出宗去。
若是抓到一些别有用心的,都会被扔进生不如死、无法逃脱的剑牢。
这地牢,上一个关的还是在宗内偷情女弟子的男仆,着实上不了台面。
月亮升高了。地牢安静得可怕。
年年勉强弄干净了角落,铺开草席,用尾巴裹紧自己,想睡一觉。
她猜,自己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她冷得厉害,勉强靠双修拼凑出的心脏吃力地跳动着,随时都可能停止碎裂。她想祁则来救自己,又觉得就这样死掉也不错。
月光渐渐远去,黑暗蔓延开,年年第一次觉得,寒冷比滚烫炽热更难熬。
“师父……”年年想起祁则护住她时那微微颤抖的手,想起副宗主的斥责,用力揪了一把自己的尾巴尖。
她还觉得不够痛,伸手揪自己残了一半的左耳。
黑暗中,手掌被人握住了。
“吓傻了?胡闹什么?”
祁则的声音清清淡淡、颇为严厉责怪:“这样弄疼自己,可想过为师会怎么想?”
年年抬起头,被祁则抱在怀里,下一瞬天旋地转,她看见天上的皎皎明月。
他带着她,御剑而行,衣衫在风中潇洒飞舞。
“师父。”年年看见灵山越来越远,听见祁则的心跳声就在她耳边,她恍惚道:“年年想活着。”
祁则垂下眸子,乌黑的眼中盛满星光。
他轻笑了下,将一颗药丸喂进年年嘴里:“把药吃了,你就不会有事了。”
年年一眼认出这是深藏在药阁中的灵宝丹药。
她乖乖咀嚼吞咽,感觉四肢百骸都被重洗了一遍,残留在体内的最后一丝妖气也被抽走了去。
抽走了。
抽到哪里去了?
年年眨了眨眼睛,想起这药丸摆在药阁那么久,一直是成双成对的。年年听课时学过,这是将人炼作药引的禁药,服下后会被人吸取灵力血气,长年累月,甚至能化作药引本人。
“师父!”年年惊叫,恨不得把药丸吐出来,“师父怎么可以喂年年吃这个?”
“为师特意回灵山,就是为了取这双药丸。”祁则说:“你现在是为师的药引子,为师可以抽吸你身上的妖气,不好么?”
“可是……”年年叫道:“师父还会吸我的血脉灵气,我们还行了双修,那岂不是……师父渐渐变得和我一样了?”
“嗯?”祁则语气很是调笑地问:“年年怕为师变成半妖?”
“不、不是!”
“那你怕什么?”祁则陡然严肃起来,见年年面色惨白,最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相信为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