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知道自己修为不行,只能装装样子,真要出了什么事,她还是立刻扛起入定的闫子阳逃跑比较好。
“师父快回来呀。”
年年心下焦急,忍不住出声轻唤。
不过几声,闫子阳便睁开了眼。
一道璀璨流光自他的眼中闪过,他呼出一口浊气,犹若新生。
天上的雷劫未至,竟成了一阵灵雨。
“我已结元婴,并非孤军而战。”闫子阳不愧为灵山培养的传承人,亦是天道宠儿,他对年年笑道:“师兄会保护好你。”
“恭喜师兄!”
年年正开心,门开了。
“师父师父!”年年开心得跳起来,捧起糕点盒跑到门边,忍不住对祁则摇尾巴:“年年有大喜事要告诉师父,师兄他结婴了。”
祁则很是惊讶。
他看向闫子阳,发觉他脸颊微红,低下头之后又抬起,一片坚毅之色。
“心劫已过,凡情已去,是为大义。”
祁则衷心道:“闫子阳,灵山没看错你。”
“多谢师尊栽培!”闫子阳对灵山感恩戴德,对祁则更是视若恩师,他屈膝跪拜道:“弟子日后必将以灵山为己任,护灵山安全,为人族出力!”
“好。”祁则也不多话,牵起年年的手说:“如今妖潮已起,妖族压境,本尊要亲自赶赴前线除妖,灵山便交由你了。”
年年被祁则连夜带离了仙盟。
江南春景的星夜里,年年被祁则带到一处小院。
与倾风楼很像的清雅小楼,但总有哪里不同。
年年注意到门前栽的桃花树,水池里的小鱼,还有屋檐下的红灯楼。
屋内的床很软,铺了七八层丝锦褥子,放着两套红色喜服。
桃树很高,开了春便会抽芽开花。水底有青石苔,衣服上有薄薄的灰。
祁则打了个清尘决,一切都像新的一样。
“师父。”年年心思通明,立刻知道这院子准备了许久。
“你树长得不高不矮,你若性子野了,非要爬树玩,摔到花丛里,也不会多疼。”
祁则将云鹿剑放在一旁,拾起大红色的喜服,对照年年的身材比划了一下。
“衣服小了。”祁则笑了笑:“你长大了。”
“师父。”年年走向他,握住他的手,紧紧的,不舍得再放开。
她叁百多岁了,此时有千言万语,开口却只剩下哽咽。
“没事的,别怕,别怕。”祁则将她搂进怀里,再也不顾师徒礼节,一下又一下地揉,心尖儿似的不放开:“我就在这,年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年年心口痛,但她怕自己开口,祁则也痛。
“师父想和年年成婚吗?”年年依偎在他怀里,“年年也想一直和师父在一起。”
“自然是要娶你的。”祁则抚摸她的眼角,她的唇瓣,再到她那残了半侧的缺耳:“想了很久很久,待妖族不再祸害作乱,待为师永绝后患,便娶你为妻。”
不是道侣,是人间共白首的夫妻。
“这些日子,你就安生呆在这院子里,等我回来娶你。”祁则轻吻年年眼角的泪珠:“不用很久,马上就好了。”
祁则携云鹿剑离开。
年年独自留在楼中,发现楼里有许多挂件摆设,皆是修士争抢的灵宝。年年认不得究竟是什么宝贝,只当好玩。
她忽然想念起她缝制的那个娃娃,虽然沾了她的血污,但总归是她亲手做的。
是被祁则带走了吗?还是留在灵山了?
年年不得而知。
屋外的腥风血雨并没有惊扰到这处小院的清净。年年自己会照顾自己,每天做饭逗鱼,还学会了舞文弄墨。
某日,她摊开一张纸,往上头一条条地写。
‘想与祁则成婚。’
‘想等到桃花开放,尝尝新结的桃子。’
‘想看雪,想看海,想学御剑,和师父一起在天上飞。’
许久许久,年年又写下一条:‘成婚后,想见一眼母亲。’
写完后,点点泪光砸下,将墨字晕染模糊。
原来,自己还是不想死。
年年抽噎着抹去泪水,开窗看屋外含苞的桃花。
她看见吴双和闫子阳一同前来。
“年年。”闫子阳一身黑衣,脸上满是坚毅,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祁则的沉稳威严。
他见了年年,终于露出怜爱的笑颜。
“果然在这里!”吴双喜出望外,她这两月一直在找年年。若不是偶然想起来上一世在祁则身死后,她曾经彻查祁则这些年的行踪,偶然注意到曾经在江南置办了一处小院却从未住过,她也找不到年年。
“找我有事吗?”年年紧张道:“是师父出事了吗?”
闫子阳急忙安抚:“没有,师尊这几月在前线杀妖数万,堪称神勇。今日前来寻你,是为别的事。”
吴双直言:“明日便是叁月叁日,鬼门大开之日。”
吴双早已将前世一切告知闫子阳,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住年年。
明日,祁则身死也好,战胜也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年年去添乱了。
“师兄不放心你,特意前来看你。”
闫子阳往屋内走去,忽然发现此地灵气浓郁非常。仔细一看,竟然诸多宗门上报失窃的法器灵宝都在楼内。
“等等!师尊一生清正,怎么会做出如此事?”
闫子阳一时难以理解,但他临危不乱,思考片刻后说:“这事要通报给灵山。
传音石刚起,闫子阳话没说完,那头就传来副宗主暴怒的声音。
“这祁则是要造反了!到底是个捡来的野种!”副宗主用行将就木的声音命令道:“将那半妖畜生绑了,明日人妖大战,押他上前线,不许祁则对人族有任何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