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延伸到恩和牧场每个角落,绿意中沉淀着银光波涛,近处几间砖房同时传来新闻联播苍凉恒远的结束曲。
高苒洗完澡本准备直接回房休憩,结果半路遇见巴图,哭丧着脸,说齐哥非但不肯吃东西,还凶神恶煞把他给赶了出来。
“苒姐,你就去哄哄我齐哥呗。你别看蒙古汉子外表高高大大的,心细着呢,特别是对自己女人看得比命还重,别人多看自己女人一眼,都要把他眼睛用刀给剜下来,遇见要上来抢老婆的雄性动物,那更是简直恨不得把他按在芨芨草上揍死。也就今晚当你面,齐哥忍了,但再忍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事。”
高苒对于巴图不大不小的施压显然不太开心,公然呛声回去,“能出什么事?”
“苒姐,我们这里可是纯牧区,方圆百里都没几个活人,牧场里的汉子姑娘,人人又都只听齐哥的话。真要出了什么事,那还不是黄土一埋,撒上一层柳树叶,让咩绕在上踩一踩,第二天当啥事都没发生过。”
巴图说完,在高苒一副“没想到你们是土匪”的清冷表情中,自己率先绷不住咧开嘴角大笑。
“嘿嘿,我说着玩呢,现在法治社会,还怎么能干那杀人越货的事。只不过苒姐,求求你了,就去看看我齐哥呗。放心,我肯定不告诉桑桑,这样那男人也不会知道了。”
两人明白,那男人指的自然是季言。
既然本就将这段关系定义为炮友,高苒便不想对此投入太多精力,不然离开之时,伤心的只会是自己。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齐毅对她实在是好,不仅在性爱上处处以她感受为先,在日常相处上也对她照料有加。
甚至在她晚上临时兴起,提出想拍晨曦之下万马奔腾的照片,这个男人第二天便能早起一遍遍赶马在草原往来,只为给她呈现最佳出影效果。
高苒回屋从箱子里翻出两块压缩饼干,当初是和季桑桑在火车站买的,本想着以防万一,但没想到特别难吃,无法下咽,这便干脆拿去给齐毅清库存。
“咚咚咚——”
她敲了会门,竟没有人来开,见门把手没有锁,便轻轻问了声在么,我进来了。
房间置着一扇颇具历史感的紫檀落地镜,男人巍峨不羁的身姿清晰映落镜面。
他长腿盘起,面墙坐在榻上,灯光自头顶拉出无数道萧瑟迭影,深深浅浅交杂斑驳,略显委屈地凝在地面。
正中小四方桌上摆着许多吃食,还有一碗热腾腾羊肉细面,应该是雅若端来的宵夜。
高苒秀眉微蹙,伸手将碎发撩到耳后,他连现煮的面条都不愿意吃,应该更不愿意吃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吧。
男人听到动静,肩胛骨不安分动了动,半晌方侧过身,视线静静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