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摇头,不是相信:“是骡子是马溜溜便知道。”
况且很多事情他暗中去查确实不易,有人甘当马前卒事半功倍何乐不为?
“那若是真的公子便要用他?”
祝知宜想了想:“他与后宫其他之人不一样。”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他也就不和这人废话了。
乔一打抱不平:“公子好胸襟,这君仪以前没少给咱下绊子吧?每回都一副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模样,半点恭敬没有。”
祝知宜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有才之人有些傲骨,应该的。”他是惜才爱才之人,不会因私怨而公报私仇。
乔一嘟囔:“那赶明儿什么作过妖的太后太妃、牛鬼蛇神都来您这儿求一条生路,您当观世音得了,菩萨都不带这样的。”
祝知宜被他逗笑,摇摇头:“我也没有这么好说话吧。”
解禁之日,梁徽亲自来接祝知宜。
祝知宜一身青衫素衣,手里抱着几本卷宗,一开大门便看见庭院里长身玉立的身影。
夏日已过了最浓时,宫柳愈发青翠,祝知宜有一瞬恍惚,那个人的眉目和眼神同那碧色枝叶一样柔软。
梁徽面无其事地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走吧。”
祝知宜没同他争:“皇上怎么来了?”
梁徽侧眸,看了他片刻,几天不见,祝知宜瘦了些,眉眼有些疲态,但这令他看上去有种令人心软怜惜的无害和脆弱,他别过眼,敛下积在心中的念想,勾了嘴角:“自然是有事要同清规商谈。”
第49章 枢密使
祝知宜马上道:“可是节度使之事?”这几日他也一直在想这个,时而热血沸腾、时而忧思重重,颇有些夜不能寐,所以看起来才消减了许多。
“是,”梁徽正好顺着他的话说,“朕想趁着这次分章建制组议事阁,直接听命于天子,不受朝堂之制。”也就是不受丞相之制。
祝知宜眉梢扬起:“皇上是想另起炉灶?”眼前之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还有野心,但若于社稷有益,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是设想。”梁徽轻嘲,“不一定可行。”那群老狐狸不会就这样让他如愿,明晃晃的分权,其间阻力,可想而知。
祝知宜静了片刻,拱手认真道:“臣认为可行,臣定当竭尽全力。”
梁徽按下他的手,一笑:“这又是干什么。”
每次说到这些祝知宜总是满腔热血,两人对视片刻,梁徽无奈道:“不用这样,朕知道你会尽力。”无论做什么祝知宜都是毫无保留的。
祝知宜牵了牵嘴角。
两人沿莲池静静走了一段,梁徽忽然道:“清规,作朕的枢密使如何?”枢密使是御前二品,分章礼制,直达天听。
祝知宜一顿,侧过头来,皱眉:“皇上,臣做这些不是贪图——”
“你误会了,”梁徽打断,“不是用高官厚禄收买你,是着手章制和组建议事阁,你这个给事中六品芝麻官的身份不够用了。”
祝知宜还是认为不妥:“臣刚受罚,就连越品级,众人不服。”
“朕下了封旨,不服也憋着。”梁徽强势道,“且后宫前朝,向来一码还一码。”
祝知宜也坦荡,不再推辞,笑:“那臣便谢主隆恩。”
在颐馨殿分别,祝知宜从梁徽手上拿过典籍,两人相顾,好似都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那日在凤随宫那场不算吵架的争执之后,祝知宜分明知道他和梁徽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缝隙,这层隔阂看似被节度使之制和宫祠闭关、纸墨传信接二连三的事情缓和了,可那是表面的,但最根本的分歧和矛盾仍横亘在哪里,他抓不住、厘不清那究竟是什么,那超出了他二十余载所学所闻,因而无从开口。
或者,他想问梁徽,经长公主一事后还信任他么?还会像以前一样找他喝酒谈天逛庙会吗?还会来凤随宫做手工吗?但他不敢。
也不合适。
即便他问心无愧。
到底还是梁徽先开了口:“回去吧,好好休息,后边有的是硬仗要打。”
祝知宜点点头,走到阶上,忽而听闻身后传来:“清规。”
“嗯?”祝知宜回头。
梁徽看着他的眼睛:“那天的板栗糕,还有吗?”
“?”祝知宜眼睛亮了几分,那糕点是他宫里开小灶做的,他平日从不搞特殊,但那天破了例,只因听乔一说梁徽好几日滴米未进
“你喜欢吗?”
“喜欢。”
“那臣下次再给皇上送。”
梁徽弯了眉眼:“好啊。”
梁徽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不见,回了御书房,石道安已经在等着了。
“老师。”
石道安忙起身作礼,梁徽随意抬了抬手。
“皇上,梅怡阁的探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