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省里机械工业厅召集全省重点骨干国企领导开会,但接到邀请参会的人不多,就三十来位,秦威以前是不够资格参会的,因为能参会的国企随便拉一个出去年产值至少在十亿甚至百亿以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秦威的领导有资格参加这种重量级的会议了,甚至有发言的机会,不像从前只能在那种大会上,坐在台下听报告。
最近一年来,麦文舟已经数次参加类似的会议了。
这次会议只所以特殊,是因为事前通知透露说,会有重要领导要参会。
到会场后,麦文舟扫了一眼,果然发现林超涵已经赶到了,他看到麦文舟,笑眯眯地点头。
麦文舟快步走了过去,和林超涵握了下手,他们俩年龄在与会领导中,应该是最年轻的,所以他们走到一起,颇为引人瞩目。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低声说话。
“林总,正要找你呢。好急。”
“哦,麦总,何事如此着急呢?”
“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西汽去年欠我们厂里十个亿的货款,都一年了还没有付,我们快撑不住了呢。”
“咦,秦威生产蛮好的,听说利润还高,差我们那点钱嘛?你知道的,总公司现在正在扩建,建新厂房,机器设备投入也挺大的,还有,那个最近我们刚引进nam重卡技术,钱花得河干海落的,你们作为兄弟厂,应该支持我们一把的,借我个几亿花花吧?”
“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瞧你说的,咱们是亲兄弟,当年你回厂里,谁借钱给你的?谁帮你搞定贷款的?谁给你下订单的?是我,是我,还是我!”
听到林超涵这话,麦文舟直翻白眼。
没错,表面上秦威这三年发展迅猛,资产迅速扩大,生产规模和人员规模都在迅速扩大,威风八面,迅速成为省里重点关注扶持的企业之一了。但是谁当家谁知道苦,秦威这一两年来,给西汽提供了大量的车桥,完成大批订单,但是货款却逐渐成为了秦威非常头疼的一件事,别的厂,给秦威下订单,如果不按期付款,秦威可以断供,可以催逼,实在不行大不了法庭上见,但是总公司西汽不行啊。
西汽在秦威刚起步的时候,货款还是非常及时的,有力地支持了秦威的建设,但是近两年,却越拖越久。
来之前,麦文舟查了一下黄志成送过来的财务数据,统计显示西汽欠秦威的货款已经到十个亿有余了。
这让麦文舟如坐针毡,再这么下去,秦威非得被自己的总公司给拖死不可。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秦威现在是做大了,但开支同样巨大,物料采购、人员工资、生产开支,各种用度,哪一样每天不是海量的资金进出呢。
要不是现在让最重要的供应商参股了,可以拖延一段时间采购货款,要不是其它物料采购,由于近年来良好的信誉支撑,再加上大部分的客户货款到位还算及时,能拆东墙补下西墙,这会儿秦威就要直接被西汽给拖垮了。
要真被拖垮,这冤可真没地方说去。
但林超涵明显开始耍赖了,西汽这些年比秦威发展要好,但也好不了多少,赚了大钱,但投入同样巨大,几百几千万当然问题不大,但是投入都是以亿为单位,那现金流照样短缺,没办法,只要压榨一下供应商了,哪怕是自己旗下的分公司秦威。
西汽都只能压货款,以满足眼下的需求。
看着林超涵爱莫能助的表情,麦文舟很火大,他咬牙切齿,“林总,这事你不帮忙,回头秦威就要出大麻烦了。”
林超涵不高兴地道,“今天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跟我要钱,多扫兴啊。”
麦文舟被林超涵搞到没脾气了,他现在总算见识到林超涵混帐的一面了,就是不给钱,还理直气壮,你能怎么的吧?
旁边人看他们两人聊得热闹,有熟人就凑过来,“两位年轻老总,在这里算计什么呢?”
林超涵打了个哈哈,“哪里,我就是和麦总探讨了一下,可能有哪位重要领导今天要参会?钱总可晓得?”
“你不知道吗?”这位年约50来岁年龄的钱总,显得有些惊讶,朝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道,“听说工业厅长刚刚换人了,前任刘厅长因为某种原因内退了。今天可能是新厅长露脸。”
两人听着俱是一惊,林超涵很八卦,“钱总,看来知道很多内幕啊,哈哈,咱们聊聊……”
还没等他说完,突然会场气氛凝重起来了,有人来了。
麦文舟回头一望,登时惊呆了,一行来的数人,领头的那个人,竟然是他的老上级——
齐准山处长。
他跟这里的一些人同样很熟,不时地打着招呼,大家纷纷和他热情寒暄握手,眼里虽然都有一些疑惑,但都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