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寒,这回可能要闯祸了。
看着魏寒一脸委屈,颜苿叹了口气,指着图问道,“你对客车的设计基础了解不?”
“了解啊!”魏寒不服气地道。
“你不了解!”颜蒜摇头,“要知道,大客车一般是后置发动机后置驱动的,发动机在车最后面,车桥的输入端朝向车尾,而制动装置为了便于维修,是装在主减速器对侧,也就是车头方向的桥壳面上。而卡车用桥刚好相反,输入端朝前,制动安装朝后。”
“你看看,你的图怎么做的?”
“啊?!”魏寒这才浑身一个激灵,对啊,自己怎么忘了最起码的问题,她在做设计修改的时候,考虑了齿轮旋向相反的问题,尽可能用现有零件而不是设计新零件,把主减速器按轴线旋转了180度,然后再按轴头轴线旋转了180度,让输入端朝前,但是她的关注点一直在主减和桥壳上,忽略了制动器,所以制动器仍然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朝前安装。
“我……”她的脸色苍白,她不傻,现在她已经醒悟过来了,自己在哪里犯了致命的错误。
“你明白过来了?”颜苿问。
魏寒不语。
“这回咱们丢人了。”颜苿倒没有接着责怪她,只是脸上露出了苦笑。她很清楚,这个表面上看设计没问题,装配过程没问题,但是一旦试装车跑车路试过程中需要换制动蹄摩擦片的时候,麻烦会来的。
很快,毕华阳就把问题搞清楚反馈回来了。
与颜苿预料的问题差不多,这款桥是单级减速桥,所以桥包尺寸比斯太尔桥大不少,而拉包的原始设计是输入轴偏置,主减速器左侧几乎是直筒,垂直于桥壳大面,前端输入法兰是Φ180的大端面齿法兰,由于魏寒设计的时候没有更改制动器尺寸,于是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拆制动器的时候必须先断开传动轴,拆下主减,才能让凸轮轴套筒避开Φ180大端齿法兰拿下来。原本一个需要经常操作的日常维护被硬生生的变成了大修流程,维护时间从两个小时延长到6个小时,而且还得浪费接近20升润滑油(拆主减之前必须放油),成本直线上升,出勤率大幅度下降,试车司机那边在狂骂娘,并且指名要设计者过来当面道歉。
毕华阳说到要设计者过来道歉的时候,语气就低沉了许多,他太清楚了,这些技术那大多数都是心高气傲的,要他们去给客户道歉,那可是要了命了。
所以,他就没有多说,只说自己会赶过去,给客户解释,希望技术这边尽快解决问题。
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很快就惊动了程鹏到麦文舟等一干人等,麦文舟听到后大怒,这事可大可小,搞不好一笔上亿的订单就要丢了。
对于此时的秦威来说,属于不能承受的损失。
他打电话给颜苿,是带着指责的口吻的。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从来没好意思对颜苿红过脸,但此时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做出姿态了。
“颜苿,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会负责的,我去给客户道歉!”
“这不是道歉的问题!我是想知道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没什么好说的,总之,错误在我!我去给客户解释道歉。”
“不行,这事你有责任,责任在于安排不当,设计者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销售部都跟我说了。是你手下那个小姑娘……”
“不关她的事,我说了,责任在我,这件事情,我会负责任的。”颜苿拒绝承认。
但这更让麦文舟生气,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颜苿当然有领导责任,安排不周、审核不到位、管理不严等等,但是这样主动承担起全部责任,替下属揽过也是不应该的。
一个领导干部,如果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把责任全部推给下属当然让人不齿,但是也不能一味包庇,这不是爱护,是对抗。
这就是此时麦文舟的感受,若对方不是颜苿,此时的他,已经要骂人了。但是对方偏偏就是颜苿,他只能压着火气,耐着性子和颜苿沟通,“颜苿,这件事情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小枪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但是,你不适合出面去道歉……”
说到最后,麦文舟都快求着她了,他太清楚颜苿的性格了,十分执着,有一说一,去道歉,她肯定办得到,但是后面呢?毕华阳的汇报里说得很清楚了,一帮试车和技术员,性格都不大好,肯定会骂人,别以为是个女的就不会骂。骂得会更难听,一旦颜苿受辱 ,那可比他麦文舟自己受辱要更严重,麦文舟肯定会第一部蹦起来的,那样局面就搞僵了。彻底无可挽回了。
对于这件事,麦文舟心里想得很明白,跑是跑不掉的,他会亲自带人去道歉,但是那个人一定不能是颜苿。
颜苿冰雪聪明,多少明白麦文舟的意思,但此时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就是坚持自己是第一责任人。
魏寒在旁边泪水涟涟,梨花带雨,她知道这次她闯大祸了,连累了整个秦威,连累了颜苿。
直到颜苿第十遍强调自己是责任人要去道歉的时候,她终于冲了过来,决定要自己出面和麦总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