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后,秦小枪斟酌再三,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老大,有一件事,你得做好准备。”
“你说!”麦文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心有些慌张起来,他预感有大事发生了,不是好事。
“你千万别着急,这事已经发生三天了,因为展会太忙,很多事要做,又碰到那么档子事,所有人都不让我说,我也不敢说……”
“说……”
秦小枪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悲伤无比地道,“颜苿,前天过逝了……”
麦文舟猛地站了起来,站得太急,血冲头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恍忽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人朝他走来,穿着淡蓝色格子的衬衣,一袭白裙,清纯无比,相貌特别亲切和熟悉,还是那样的美丽大方,她对他说,“我走了,你保重啊!”
说着,身影就模糊淡去了。
“别走!”麦文舟一伸手,抓了个空,发现旁边的人是一脸焦急的秦小枪,正在狠命地掐他人中。
刚才那一刹那,麦文舟像是做了一个梦,晕的时间很短,但很真实。
他好想哭,却似乎一时间流不出来泪,或者这个梦境就是深藏于他潜意识中的场景,他早有预感,这一瞬间只不过演绎了出来。
他呆呆地坐了起来,朝秦小枪猛揍一拳,捶在了他肩膀上,怒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颜苿临终前不让我说的,他们说这是他的遗言,不要让她影响了这趟展览!她早就有了预感,知道我们会在慕尼黑火起来的。她说,不要打扰文舟,等他回来,让他记得给我献一束花就好了……”
两个人抱着头,哭成一团,夜里两个男人的低泣声,显得特别凄凉。
自古成功的背后,又是多少英雄人物的牺牲,这一趟慕尼黑,他们成功了。但是,所有的开心,都比不上颜苿离开带来的半缕悲伤。
夜空中,繁星点点,在城市中却隐约不见,只有夜风,告诉人们,有谁曾经来过……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哭了,魏寒嚎啕大哭,颜苿于她,是良师益友,又像姐姐一样,她在颜苿身边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去慕尼黑了,待在家里不好吗?
那样至少能再见到颜苿一面。
所有光辉展会上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此时的众人,一心只想返回长宁市,无论如何也要送一送颜苿,下午颜苿的追悼会就要开了,然后就会火化,骨灰按照她的遗愿就葬在北山的陵园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要默默地遥望着秦威。
麦文舟的脑袋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从昨晚一直到当天下午,也就是在回长宁市的飞机上睡了一个小时,其它的时候,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悲伤让他难以自抑……
一路踉跄着来到追悼会场,看着躺在鲜花中的颜苿表情安详,他情难自抑,忍不住又淌下热泪……
原来,那天自己在光辉展上对她的故事陈述,竟然就是给她的悼言,虽然相隔万里,但是他愿意相信,他讲的每一句,颜苿都肯定能听到。
她很欣慰,离开了人间,不带着一丝遗憾。
现场沉重,秦威很多人都赶了过来,就为了见她最后一面,董泽星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直扶着颜家父母,说要尽孝,也没有一个人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很多熟人也来了,林超涵也来了,他看到麦文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她会为秦威而骄傲的,她是个真正的英雄!”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麦文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里,他猛然才想起,这个家周之雅早已经不住这里了,但是因为她要生孩子,麦家父母早就赶过来住这里了。
此时屋里竟然悄无人声,父母好像都不在家啊。
他有些奇怪,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正是麦校长,麦校长的声音激动得都变腔了,“文舟,快点到医院来!小雅生孩子了,她生了!生了一个千金,哈哈哈……”
听到这个消息,麦文舟猛然站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冲下楼,打上车就直奔医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周之雅诞下了他们的孩子。
麦家和周家都激动得眼泪要掉下来了,终于生了,这一周他们都担惊受怕的,结果比预产期晚了一周才生下来,好在是顺产。
这个孩子寄托了两家人全部的期待。
也让麦文舟冰冷的心,瞬间火热得像炭,整个人仿佛在冰与火之间来回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