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沉声质问:“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镇南王抱回府,还连累王爷怪罪你三姐姐的教养,我陆家就是如此教得你吗?”
陆清韵先前酝酿了几番都没能发挥的情绪,这会儿别提多饱满了。
她震惊地抬起头,陆清薇正捂着脸哭,她泪水也一滴滴滑落脸颊。
哭戏可不是谁先哭谁赢,还得会哭啊这位姐。
陆清韵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瞬间琼瑶体附身,“嫡姐对小五来说,如同天上的神女一样,光彩照人又令小五敬仰,小五怎会故意连累三姐姐呢?”
廖氏眉心微皱,虽然陆清韵说的是好话,可怎么叫人听着莫名憋气呢?
但这只是个开胃菜。
陆清韵看着铃兰,帕子擦了擦眼泪,却哭得更厉害。
她甚至不讲究美感,咧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伤心坏了。
“三姐姐你是那么善良又温柔,也是府里最聪慧的,你也认为是小五的错吗?”
陆清薇哭不下去了,她让陆清韵夸得胃里一阵阵翻涌。
她只能摇头,“不……”
陆清韵没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抢过话,哽咽着叩头下去,“如果是三姐姐说的,那便是小五的错,都是小五不好。”
廖氏觉得不能让陆清韵说下去了,她听得心窝子都开始难受。
“既然你认……”
“是小五不该瞒着父亲母亲和祖母。”陆清韵直接哭出声打断廖氏的话,“三年前,爹爹去雍州任职前,是铃兰推我下水,我不敢说,只怕她是无心之失。”
她不厚此薄彼,娘俩她都夸,“母亲你最是大方仁慈,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得周到,还要忙着伺候爹爹远行,小五不过只是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儿,哪里敢给爹爹和母亲添乱?小五也怕万一误会,会让皎皎明月般的三姐姐难过,谁知……”
她哭得更厉害,直接把廖氏和陆清薇的脸都哭绿了。
铃兰脸色苍白,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冤枉啊!”
陈姨娘和赵姨娘差点没笑出来,学到了学到了,原来夸人还能夸得人想吐血。
陆清韵膝行到脸色黑沉的陆父身前,哽咽道,“爹爹明鉴,女儿不敢说谎,当年女儿落水,抓破了铃兰的手,此刻定还有痕迹。而今日之事,不止一个人看见,铃兰差点把三姐姐推下水,又连累女儿落水。”
她抬起头哭得打嗝,“小五怎样都无所谓,可三姐姐是陆家的嫡女,代表着陆家的脸面,铃兰若一直这样粗心大意,以后酿成大错可如何是好?都怪小五没敢说,才连累了三姐姐的名声。”
铃兰下意识将手偷偷藏在身后,额头冷汗都要落下来了。
陆父脸色发黑看着铃兰,“你这贱婢还有何话可说?”
陆清薇心道不好,赶忙跪下,哭道:“爹爹息怒,是女儿管教不严,才会让铃兰犯错,是女儿连累了五妹妹,女儿愿意认罚!”
铃兰是廖氏特意给陆清薇培养出来的贴身婢子,身手不错又精通医理,廖氏也不愿意就这样让她去死。
她咬牙切齿看着陆清韵,心里恨不能直接将这庶女打杀在面前。
可这会儿……
她强咽下心底憋气,赶紧和稀泥,“老爷,这婢子是有错处,打顿板子也就是了,妾身也有错。妾身忙着中馈,忽略了五娘,致使她身子太弱,才会晕倒连累镇南王清誉。”
陆清韵心里冷哼,这不是变相的说苗姨娘不会照顾女儿?
她面上带着濡慕冲廖氏叩头,“母亲说得对,是小五太不争气了,才会挡不住铃兰第二次推搡。爹爹别打铃兰的板子了,若是小五死能赔罪,小五心甘情愿为陆家的脸面去死。小五只担心,若铃兰以后再不小心,连累三姐姐和母亲的名声怎么办?”
廖氏和陆清薇简直想大喝一声你闭嘴,我们娘俩的名声用得着你猫哭耗子假好心!
铃兰被陆清韵这番求情求得面色灰败,这是为她求死啊。
陆清韵就是这个意思,“听说镇南王杀性大,又特别小心眼记仇,连皇子都能打个半……”
“够了!”陆父怒喝出声,“将这贱婢拉出去,打三十个板子发卖了。”
铃兰瘫软在地上,用求救的目光看着陆清薇。
陆清薇咬着后槽牙冲她轻轻点头,铃兰这才流着泪被拉了出去。
没一会儿外头就响起铃兰的哭嚎,配上廖氏和陆清薇分外难看的脸色,哭得陆清韵心里好舒服。
说坏话上眼药算什么?
她就喜欢夸敌人,使劲夸,往死里夸,夸得人心火怒放,哭都哭不出来,老血糊在嗓子眼上,这才叫好眼药。
陆老夫人接到陆清薇求救的目光,想到她跟靖安侯府的亲事,捏着额角继续诘问。
“好了,五娘落水一事便不说了,可你与镇南王一起回来,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听三娘说你从岸上上来,就跟镇南王站在一起,你们可是……曾经认识?”
陆清薇心里恨得厉害,已经折了夫人又赔了兵,不管陆清韵是真傻假傻,都别想再嫁进靖安侯府。
让这贱人带着攀高枝的名声,一顶青轿子进镇南王府,就是便宜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老夫人把有私情说的非常隐晦,在场的姨娘和姐儿们都有些纳罕。
老夫人可不是这么讲口德的人。
陆清韵能如陆清薇的愿?
她擦擦眼泪,越擦越哭得委屈,“小五从未见过镇南王,落水后小五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陆家的脸面。当时水中恰巧有只又肥又大的橘狸,我抱住那橘狸想着挡一挡……没想到橘狸是镇南王家的,他不愿意欠人情,便顺路送小五回来了。”
陆父听见又肥又大四个字,想起镇南王怀中那只橘狸,看着屏风忍不住唇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