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锦默默地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大理寺必然是要问我话的,我会一五一十都说明白。”
“你……”曹夫人皱眉,她哪里在意这个,她只是想让言如锦开口,求言双凤去跟方家通气,帮着他们度过难关而已。
可言如锦却也早看穿她的用意,虽然明知如此,但言如锦更清楚,曹家此事有晋王出面,方守恒怕是也说不上话,又何苦把言双凤卖了。
因此只故作不懂,替言双凤在曹夫人这里挡住了,把曹夫人气的脸白。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道:“爷回来了!”
果然,曹宜外气急败坏地从外跑了进来。
曹夫人赶紧上前:“宜儿你怎么回来了?大理寺先前派人来传你,你不在,就把你老子叫去了。现在不知如何呢。”
“我在酒楼上都听说了,”曹宜擦擦额头的汗,环顾众人道:“街上的人也都在说这个呢,真是晦气,我本以为今日大家都在说魏王殿下种种,想去听个热闹,没想到竟听见自己家出事!”
曹夫人忙劝道:“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大理寺岂是你能进的地方?那可是有名的阎罗殿。”
言双凤在旁道:“大理寺要传人,岂是能躲过去的?何况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又跑个什么?”
曹夫人心中气极,就是不敢当面得罪。曹宜却转向她:“凤儿这话说的对,我非但不跑,还要亲自去说明白呢。”
言双凤有点意外:“当真?”
“宜郎……”言如锦却忐忑不安,显然是担心起丈夫来了。
曹宜道:“这有什么真不真的,我即刻就去。”
他说着转身,要走之时,突然举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竟掏出一个纸卷,小心地先递给了言如锦,郑重道:“你替我收着,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只能回头再瞻仰玉容。”
言如锦捧着那物,惊疑:“这、是什么……要紧东西?”
“这是……”曹宜刚要说,又道:“总之你替我好好收着,回来再说。”
他拔腿往外去了,曹夫人着急地追出去:“宜儿你等等!你听我说……”
剩下言如锦跟言双凤、如意三个在屋内,言如锦看看手中的纸卷,见上头系着一根红色缎带,她虽然好奇,但既然是夫君嘱咐的,却不敢造次。
正要回头先找个地方搁好,言双凤凉凉地问:“姐姐你不看看这是什么?”
言如锦道:“宜郎没叫看,我自然……”
“你就是太顺着他了,你听听他刚才那话,什么叫‘瞻仰玉容’,那叫人说的么?”言双凤嗤之以鼻,满脸不忿:“我看他必然又是在外头不知勾搭什么女人,才弄了这幅画,不然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是什么?还吞吞吐吐鬼鬼祟祟的?”
言如锦原先没很往这方面想,被言双凤提醒,心头一紧,掌心的纸卷顿时有些烫手了似的:“不、不会吧……”
“行了,我知道你三从四德的,不敢违抗,”言双凤哼了声,劈手把纸卷拿过来,一下抽开那缎带:“我替你看看到底又是哪个浪蹄子就行了,回头若说起来,你只说是我抢过来的,反正我常常干这些事儿。”
自顾自说着,言双凤把纸卷慢慢展开。
果然给她说对了,画上画的确实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
言双凤屏住呼吸:“这、这是……”她直直地看着画中人,心跳加速。
第64章
言如锦本来不想先急着看的, 见言双凤脸色不对,就也悄悄地过来瞅了眼,连如意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当看到纸上所绘人物之时, 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惊了惊。
如意先忍不住叫起来:“这、这是个男人?”又狐疑地:“怎么看着……这样眼熟的?”
画纸上,是个身着长袍,孑然而立的少年,头戴金冠,脚踏宫靴,负手站在一丛杏花树下。
虽然头顶繁花簇簇,但他神情淡然,凤眼微冷, 自有几分孤高在上而落落寡欢之气质。
可以看出, 这绘画者的功力并不算高,技法也有些粗糙,但却掩不住画中人的绝代风华。
言双凤正盯着那画中人, 听见如意那声“熟悉”,不由看了看她。
原来言双凤也觉着这画中之人似曾相识,尤其是那一双出色的眉眼,就仿佛是她在哪里见过似的。
一时间,言双凤竟然失语了。
“确实是个男子,”开口的是言如锦,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对言双凤:“想必是你姐夫哪里认得的外头的人。”
言双凤回过神来,看看画又看看言如锦:“那他怎么说瞻仰玉容呢, 那玉容自然是说女人。这样一个男的……”
“你还不知道你姐夫么?一旦高兴起来, 就语无伦次口不择言的, ”言如锦笑笑, 把画从言双凤手上接了过去:“好了好了,我把他放起来吧,也别叫他知道咱们看过。”
言双凤总觉着哪里不对,皱着眉努着嘴,想了会子,脸色一变,说道:“不好。”
“怎么?”言如锦给她吓了一跳,忙回头。
言双凤才要张口,被她清澈的目光一扫,却忙忍着:“没什么,我是想到别的事了。”
“嗯,正是要想想正经事,大理寺那边,也不知会怎样。”言如锦叹了口气,转身入内把那画轴放在柜子顶上靠墙的地方,重新走出来对言双凤道:“实在想不到这件事竟会闹到朝廷上去,我既然打算留下来,当然希望曹家好好的,这样也算是有个容身之处。此事因我而起,我想……大理寺那里,我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可我从没见过官的,又怕应对不当。凤儿,你毕竟比我强百倍,主意又多,快帮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我怕迟了的话,万一你姐夫他们在大理寺吃了亏,那我就真的无地自处了。”
言双凤本来一肚子对于曹家的怨念不满,听言如锦说了这些话,她的那些就不便开口了。
她当然清楚这件事棘手,最棘手的是,也许大理寺要的不是什么真相。
毕竟曹家在京城实在数不上号,对于朝廷上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但如今居然会哄闹到让本朝的王爷亲自出面查问的地步,那她就得好好想想,曹家到底有什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
相比较真相来说,恐怕这才是最要紧也最要命的。
言双凤的想法当然是对的,可就算是她想到了症结,却也无从下手,毕竟她所认识的人里,纵然是方家,也没法摸到晋王的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