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敏儿才十七岁,就已经比肩他父王三四十才建的功勋,朝廷之中虽有顶用的武将,却没有人能够胜过他的。”
赵嘉轩道:“当初魏王叔薨的时候,儿臣着实担心,幸而有敏儿,西北有他总算安定,不然胡人总是我朝的心腹大患。”
皇帝眉头一皱,却又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人无完人,如果太过完美无瑕,那便是圣人,不算是人了。”
齐王不明所以,皇帝道:“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管这言双凤有什么打动他的好处,如果他真的动了心……就怕他不是真的。”
赵嘉轩很是震惊:“父皇这话,儿臣不明白。难道说敏儿不是真心对那言双凤的?”
皇帝道:“倒也未必,朕只是一说,等他们回来……再看吧。”
正如赵襄敏所料,远远地,方守恒已经看见了小魏王,就算万人丛中,魏王殿下也是最为醒目的一个。
可同时,方守恒也看到了伏在赵襄敏怀中的那影子,不仅是他,陪着他一同出城的京畿司的副将也惊奇地:“跟魏王殿下同骑的,是个女子?是我眼花了吧?”口吻惊奇就如同看见了六月飞雪,母鸡打鸣。
方守恒却没法回答,他自然也猜到了赵襄敏因何离京,但在未曾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觉着必然是自己多心了,小魏王再怎么对言双凤如何,也不至于为她做到背逆上意几乎引发骚乱的地步,这种事,仿佛只应出现在戏文之中,徒博一笑而已。
没想到现实偏偏打他的脸。
方侍郎看着那伏在赵襄敏怀中,以手环抱住小魏王的人,一瞬恍惚,他记得先前在府内,言双凤也有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时候……
他本来以为,她只会对自己这样。
双方的马儿相隔十数步,方守恒身旁的那京畿司的副将惊奇而忐忑,他以为方守恒会主动上前给王爷行礼,所以在等方侍郎的示下。
没想到方守恒完全没有要下马的架势,他没法儿再等,只能翻身跃下,先跑到赵襄敏的马前跪倒:“末将参见魏王殿下,奉皇上旨意前来护驾!”
言双凤原本没留意,听到动静才回头看过去,不料地上的人还没看见,先瞧见了不远处马上的方守恒。
一瞬间,言双凤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
她愣了愣神,试图把双眼睁大些看个明白,赵襄敏却轻车熟路地把她的头往怀中一摁,淡淡道:“本王正要回京,倒是劳烦你跟……方侍郎多出来这趟了。”
言双凤听的清楚,这下不用她看,那确实是方守恒。
她简直没法儿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千头万绪,乱麻一般搅在一起。
言双凤本以为今儿没什么可以再震惊到她的了,没想到还是肤浅,老天的安排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那边,方守恒总算是双脚落地,他上前微微躬身行礼:“参见魏王殿下。”
赵襄敏感觉怀中的人好像有些发僵,他不是很喜欢言双凤这个反应。
这点不悦,变本加厉地投向了方守恒:“方大人方才迟迟不肯下马,是何意。”
方守恒不想说自己是被震惊了,但也听出小魏王是在找他的茬儿:“回王爷,是下官一时恍神并没及时看到王爷,还请恕罪。”
赵襄敏道:“那方大人在看什么才这样失神失态?”
方守恒将目光投向那些正被收拾的刺客尸首:“下官在想到底发生了何事,是否救驾来迟。”
赵襄敏道:“放心,你们来的正好,不过也只能收拾残局了。”他又看了看怀中的言双凤:“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行一步,皇上恐怕还等着本王的交代呢。剩下的事情就劳烦方大人等了。”
方守恒竭力自控着不把目光投向言双凤:“下官遵命。”
此时晋王跟王公公也赶了过来,方守恒忙着行礼,晋王赵兴良的脸色很是奇异,不晓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王太监因为不认得言双凤,自然还好些,便道:“方侍郎,是皇上让你来的?”
那边赵襄敏已经打马往前去了,王太监听着方守恒的回答,又瞅着小魏王带人远去的影子,啧了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想不明白了,这魏王殿下到底是打哪儿找来那么一个女人?”他转头看向晋王:“王爷,你知道那女子的来历?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高门出身,听听她刚才辱骂王爷的那些话,简直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方守恒双手拢在腰间,半垂着头,没法儿看清脸色,听到这里才蓦地抬头:“她、辱骂王爷?为何?”
王太监赶忙道:“方侍郎你是没见过,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是不能信……哎哟,我可真想不到,魏王殿下是为个女人才跑出京来的,要是皇上知道,还不知怎么样呢。”他嘀咕了这句又道:“方大人,皇上到底怎么说的?”
方守恒脸色阴晴不定:“皇上只下旨叫微臣出城接应。”
晋王咳嗽了数声,总算道:“魏王已经出发,咱们也该跟上了。”
这会儿侍从牵了马来,晋王忙着上马,王公公赶忙道:“王爷等等我。好歹一块出来的,别抛下咱家。”
两人上马,方守恒站在原地,并没动弹,王太监本想叫他,可转念还是先跟上了晋王:“王爷,您知道那妇人是谁吧?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晋王回头看了眼原地未动的方侍郎:“说了你也不会信。”
王太监笑道:“这是什么意思?王爷说的我当然相信。”
赵兴良道:“你刚才见的,是她的前夫。”
“前、前夫?刚才?”王太监知道前夫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句话连在一起就叫人迷惑了,马儿颠颠地往前,王太监也跟着晃悠,过了会儿他才匪夷所思地叫道:“那女子,难道就是方侍郎下堂的那夫人?这这这……”
他一连说了十几个“这”,却没法儿把一句话说的完整。
离开了客栈一段路,言双凤探头。
身后是魏王府的一部分府兵,苍鹭带人跟随,却不见雨燕如意白隼等。
言双凤知道他必有安排,就没有问起,又扭头看向京城方向。
她会骑马,但很好跟人这样同乘一骑,而且是侧坐着的,很不舒服:“给我一匹马,咱们分开骑。”
“你是怕被人看到?”赵襄敏却道:“刚才方侍郎已经看见了,这会儿是不是晚了。”
言双凤抬头看向他面上,按照她的脾气,若是在先前,早就开始呵斥了,可摸着他胸前那硌手的金线蟒绣,言双凤道:“什么晚不晚谁看见看不见的,我只为自己舒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