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女儿这么说,他仍是拉不下脸来,嘴硬地回说:“连你也想来教训老子?真……”
正在此时,忽然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众人莫名其妙,却见竟是跟着王庄主的一名庄客慌张地跑了进来:“庄主,您快出去看看吧!”
同时跟随陶蛮的一名随从也疾步上前,跟元夕低语了几句。
王庄主正不高兴呢,喝道:“怎么了!”
元夕这会儿已经先跟陶蛮说了,陶蛮眉头一皱,吩咐道:“你去看看。”元夕点头,抽身往外去了。
王庄主不耐烦,撇下众人往大门走去,将到门口,他忽然半惊半喜,原来门口处竟是整齐林立着许多士兵,其中一人已经拦住元夕,不知在说什么。
王庄主看这幅阵仗,心中掂掇,这莫不是真的来查封的?赶忙上前要问究竟,谁知那带队的校尉呵斥:“站住!”
“官爷,我是万马山庄的,今儿有一笔账来跟虎啸山庄的人算算,”王庄主带笑道:“不知官爷们有什么差事?可别误伤了好人。”
那校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脸色并未缓和,呵斥道:“管你是什么万马山庄虎啸山庄,只要是在庄子里的都要严密看管。”
王庄主本还笑眯眯地,只擎等着听到对自己有利的话,得了这句,愕然:“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元夕已经退后了两步,默然看着此处。
那校尉不耐烦地说道:“虎啸山庄的人许进不许出!一个也跑不了。”
王庄主这才觉出不妙来:“什么?真的、是要查抄吗?官爷我说了,我们不是虎啸山庄的人……”他方才还想着该找个法子把胭脂弄走,这会儿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校尉见他往前,手摁腰刀喝道:“来人!”一个士兵上前,猛地向着王庄主踹了一脚,拔刀出鞘。
王庄主惨叫了声,往后跌倒滚了一滚。
那校尉见他这样狼狈而且不再硬闯,才哼道:“关门!”转身出门后,士兵们将虎啸山庄的大门带上了。
元夕看清了这幕,也不管王庄主死活,匆匆折回。
渐渐地到了正午。
虎啸山庄外头,已经被北镇来的士兵们团团围住,大门跟后门以及侧门都加派了人手看管,仿佛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老太爷先前被王庄主的话惊吓到,昏厥过去,周大娘给他喂了一颗山参丸,还是不醒。
陶蛮道:“这样不是法子,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对症下药才好。”
老富贵道:“如今前后都有官兵把守,哪里还能请到大夫。”
元夕悄悄道:“我看老爷子是惊厥了,不如用银针给他调气,我略懂一二,就是不敢轻易下手。”
陶蛮欲言又止,周大娘在旁道:“这时侯什么不敢的?快来给老爷子试试。”
见周大娘把元夕拉走,老富贵看陶蛮,低声问:“陶夫人,您是最消息灵通的,你也听说了那些话?二娘子……是不是真的、不大好呢?今儿这些人就是来抄家的?”
陶蛮心里也有些没底,却还是一笑:“我听说的那些,也未必是真的。”
李顺也格外压着嗓子,微微颤地问:“我们姑奶奶真的得罪了皇上?要被诛九族了?”
陶蛮一怔,想了想道:“你们别急,我听说的,跟你们听得大概又不一样。”
原来陶蛮所听说的版本,确实跟老富贵听来的不太相似。
陶蛮其实是前日就知道了,她的人脉毕竟极广,又有不少商场上的知道她跟虎啸山庄的关系,自然有人提前跟她通风。
有一个在京内的客商叫人捎信,说是京城最近传的很热闹的一段话,竟是说……魏王殿下为了个女子惹怒了皇上,龙颜震怒,魏王也被皇上软禁在宫内勒令思过等等,不知真假。
不过,好事之徒总是多的,有人在议论之余,自然是百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名媛,何处的天仙,竟会引得魏王殿下也动了凡心甚至冲冠一怒。
谁知这一探听不要紧,竟打听出是个寻常下堂妇人,而且名声不佳,出身更是一般的很。
一波三折,民间的热议更是高涨了,满京城里但凡下堂过且并未二嫁的女子都有了嫌疑。
本来没有人往言双凤身上去想,可不知哪个突然提起,说是看到过晋王殿下跟那个原先是兵部侍郎夫人的言双凤同行等等……言双凤之前偏在北镇,又跟魏王差不多同一时间回京,顿时对上了。
京内简直要炸开锅了。
那商人得到这消息,迫不及待地跟陶蛮通了信,而在这消息来的路上,京城内的风云自然是又不知变幻了多少。
所以,此刻就连陶蛮也无法分清,言双凤现在到底是怎样了。
不过,听了陶蛮的话,老富贵跟李顺的心跟爬山似的,现在稍微又落定了些。
之前他们只认为是小魏王恨上了言双凤,现在看来,仿佛还有所转机。
陶蛮出了门,元夕跟在身后:“老爷子的情形好了些,大概一刻钟左右能醒过来,安心调养或许无碍,但如果再受惊的话就……”见左右无人,他又道:“夫人,我看这场面好像真的不容乐观,今日是不是来错了。”
日头有些耀眼,陶蛮不做声,抬头看着天色。
元夕低低道:“守门的是北镇衙门的人,不然,我用银子贿赂贿赂,至少让夫人先……”
陶蛮忽地一笑:“你以为我现在能走得了么?”
元夕皱眉:“好好地,总不能真的白搭进去。”
陶蛮叹了口气,回想先前来的那两次:“你觉着那位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元夕垂眸:“魏王殿下么,我怎么敢妄议……”
陶蛮回头看他:“你就说,他是不是个会将整个山庄斩草除根的?”
元夕屏息,终于苦笑:“娘子,我说句实话,如果是我听闻中的魏王殿下,莫说是区区虎啸山庄,就算是十个百个,他要除也是极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