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芽神情一僵,幸好是背对着他,没叫他察觉出异样。
见她半晌不语,李萧寒也懒得再追究,他将衣服穿好,去净房里洗漱。
外面夏河听到屋里有走动声,这才敢敲门问安,李萧寒一走,林月芽也懒得再抹药,这药膏带着一股怪味道,闻着她喉咙又开始发痒想要咳嗽,她趁李萧寒没回来,赶忙就将药膏盖上,放回柜子里。
在外面等了片刻,林月芽已将衣裙穿好,未见李萧寒出来,她只好一拐一瘸地过去敲门。
李萧寒让她进去。
林月芽对他道:夏河说,早膳已经备好。
李萧寒正在穿衣,冲他点了下头,林月芽走过去帮忙,眼神无意瞥见一旁桌上的白玉壶,动作下意识顿了一下。
李萧寒又开始激她,“昨日没过瘾,又想喝了?”
林月芽垂头时又白了他一眼。
两人一道用午膳,一桌子饭菜全部是辣口的,林月芽不喜吃辣,她看来看去,最终一个菜也没敢动,只是扒着小碗里的饭吃。
碧喜在她身后站着,知道李萧寒看不见她,便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这分明就是存心的,昨日她便发觉林月芽总是咳嗽,怎么能做这样一桌菜给人吃,简直过分。
林月芽也觉出李萧寒是故意整她,她倒是没生气,反正不让她饿肚子就行,吃什么都一样,再怎么也比喝那药酒强上百倍。
见她神情自然,没有半分不悦,李萧寒吃完便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等她。
林月芽不解地看他,夏河不是说还有事情,怎么他吃完了也不走呢?
李萧寒也没催她,等她搁下碗筷,这才带着她一道去了书房。
夏河领着小桃进门时,几人都是一怔。
他们没想到侯爷竟然会让林月芽在书房,毕竟接下来要商量的事至关重要,而林月芽是没料到进来的人会是小桃。
小桃不是在阮城么,何时来了彬县。
只是一瞬的怔愣,三人都恢复了神色,小桃来到李萧寒面前,朝他恭敬行礼,将账册掏出,双手递到他面前,“侯爷,奴婢将账册带到了。”
在李萧寒走的第三日,张伯才将李萧寒的身份和她说了,小桃也不觉得吃惊,李萧寒这人一看便出身不凡,她只是颇有些惊讶,原来那位得了哑疾的夫人,只是一个通房。
张伯将李萧寒留下的一本账册交给小桃,吩咐她走水路绕去上京,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李萧寒在手中翻看,确认无误后,满意点头,“路上辛苦了。”
小桃笑着道:“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爷爷说,让小桃日后便跟在侯爷身边伺候。”
李萧寒望了眼坐在那里悠哉喝茶的林月芽,道:“不必跟着我,日后你跟着她便可。”
林月芽动作一顿,看看李萧寒,又看看小桃。
李萧寒道:“小桃身手不错,能护着你。”
林月芽表面感谢,心里却不这样想,她如今已经回来,又怎会不安全需要人来护着,李萧寒分明是在找人看着她。
林月芽暗暗叹气,日后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听到三人在一旁谈话,林月芽这才反应过来,那日李萧寒交给她的红木盒中,其实只有一本账册。
李萧寒分明当着她的面,将三本账册都放进去了,原来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将其中的两本取了出来。
一本他拿着,另一本竟然给了小桃。
李萧寒如此谨慎的一个人,竟真的会将账册交到小桃手中。
小桃瞧着顶多刚及笄,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手中会有这样重要的第三本账册。
旁人不知,李萧寒却是知道的,小桃的身手即便是同夏冗比试,也不会落于下风。
早在阮城时,这三本账册便分开了,一本在李萧寒身上,一本在那红木盒中,由林月芽和夏冗护着,最后这至关重要的第三本便是小桃手上。
如今三本均已到齐,是时候回上京了。
彬县到上京,马车也就是半日的路程,若是单人快马,会早两个时辰。
侯府得了李萧寒今日便要回去的消息,李老夫人高兴得立即吩咐厨房备菜,也不显闷热,亲自在厨房里盯着,恨不能自己上手。
何家的两个表妹也跑前跑后去帮忙。
裴莹盈在得知李萧寒带着林月芽去别庄那日,就朝长公主哭闹了一番,也嚷嚷着要去别庄,旁人不知李萧寒是去做什么了,长公主如何不知,那别庄又不是没有她的眼睛,只是她不能说,更不能叫裴莹盈去搅局。
好在过完年后,天要转暖,每年到了开春时候,上京这些贵族圈们就有忙不完的活动,今日这家赏花,明日那家品茶,长公主这两年吃斋念佛少有走动,如今她怕裴莹盈闹腾,便带着她去了好几处。
于是上京又有传言,用不了多久,莹盈郡主便要进永安侯府的门了。
这话传到长公主耳中时,她也没有否认,只是对那些有意无意提及此事的几个夫人笑了笑。
李老夫人知道了也没有着急,反而还对何家两个表妹笑道:“且看吧,待寒儿回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长公主的心思李老夫人猜得一清二楚,李萧寒的心思,她也清楚。
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她这个孙子目光可不会短浅,正妻岂是随意安排的,那裴莹盈仗着是个皇室的身份,可卸掉这个身份,她能带给李萧寒什么呢?不仅什么也带不了,且还会惹出一窝子事端。
在李老夫人眼中,娶妻当娶贤,一个贤德的夫人,便不会让自家男人卷入后宅这等小事之中,若是哪个男人天天卷进后宅,那他的仕途一定不会顺。
李老夫人看着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唇角勾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来,她这个孙子的仕途,恐怕不止于此,日后的路且高且长呢。
李萧寒从马车上下来,没有向往常那样直接离开,而是转身将手臂伸到林月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