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身子颤巍巍,脖子上一阵寒意逼得他口水都不敢咽一下,哭丧着脸哀求道:“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呀,有话咱们好好说......”
“东西拿出来。”
语气冷冷,不容违抗。
寒冷锋利的枪尖抵着小太监的脖颈,小太监吓得涕泗横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地将怀中的明黄布帛交到了他的手中。
赵清幼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道明黄色,看着它落入男子的手中,她紧张地手揪紧着裙摆,颜绰还等着这圣旨救命,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正当她犹豫该如何向这素未谋面连姓名都不知晓的男子开口要圣旨时,却见那男子一挥手,那明黄色的布帛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漂亮的弧度,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怀中。
赵清幼失措地接住圣旨,灵动水泽的杏目看向他。
男子未发一言,只是示意她赶紧离开。
赵清幼领会了他的意思,她眼含感激地向男子欠身行了一礼,“多谢。”
“乐兰,你回院里等我回来。”
“是,奴婢遵命,公主路上小心。”乐兰担忧道,但她也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不去做累赘。
赵清幼侧身叮嘱,随后怀揣圣旨转身飞奔离去。
罗裙摆飞舞乌发生姿,她的身影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婉若游龙,清风浮起脚步轻盈,似若蜻蜓点水般逐渐远出了视线之中。
待到主仆二人分头离去,男子才不紧不慢侧过乌眸,周身气场瞬间如大漠寒雪般凛冽呼啸,令人如身陷三尺冰冻禁不住颤抖。
他目光仿佛藏锋暗隐,提手用枪尖挑起那害怕地缩成一团的小太监的下巴,阴恻恻道:“想活命吗?”
小太监感受到枪尖的凉意缩了缩脖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捣蒜般点头道:“想...想!”
男子薄如蝉翼的唇轻轻勾起,满意道:“想活命那就按本侯说的去做。”
......
风卷残云,被遮蔽多时的日光总算是露了脸,天幕澄廓缅邈一望无际。春风拂过,隐隐约约飘飘忽忽如梦一般朦胧,带来了新生的生机。
可肃穆残酷的刑场上却哀戚悲壮,围观人群将这堵得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会传来女眷凄楚的啼哭声。
颜绰一身素衣囚服跪在锈迹斑驳的断头台前,眸光暗淡却沉稳平静,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与其说是看淡了,不如说是已经绝望了更为贴切。
赤膊提刀的壮汉看着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位置,随后转身向上座的行刑官员禀报道:“大人,午时三刻到了。”
行刑官员点了点头,伸手从木筒拿出了块令牌,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提声道:“时候到,即刻行刑。”
说着,他手一掷,令牌同他的话音一同落地,一时,哭啼之声更甚。
“老爷!”
“夫人......”
夫人苏氏以掩面痛哭,若不是丫鬟扶着她只怕是会当场哭晕过去。
“父亲......”
颜澈与颜沐少小便随同颜绰一同征战沙场,是雄姿英发的小将军,但是眼看父亲就要被斩首,也失了风采,忍不住无助哀恸落泪。
颜绰一直是他们心中那一根顶梁柱,如今顶梁柱将倾塌,他们颜家的天便也要随之一同倒塌下来了。
只见那赤膊壮汉提起足有半个成年男子身长的大刀缓缓移步到了颜绰的身边,将他的头按在了断头台上,后蓄力将沉重的大刀猛地一把高高举过头顶。
眼看那刀锋就要落下,倏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渐进,伴随而来的是女子奋力的呼喊声:“住手!”
众人不禁转头望去,一匹棕红色骏马正朝这里飞驰而来,上面是一抹淡紫色的倩影,似弱柳扶风,又宛如菡萏飘摇。
还好年幼时颜绰会经常带着她去兵营骑马,拿到圣旨后她便直接冲去御马棚要了一匹乘奔御风的骏马,以最快的速度往刑场这里赶来。
赵清幼咬牙用力一扯缰绳,赛风驹急刹,前蹄腾空而起,赵清幼攥紧了绳子才未从马上摔下来。
“公主?”
“清幼......”
见她跃身下马,众人都十分惊诧不已。
赵清幼高举黄帛,嘴里喊道:“陛下有旨,速速开路!”
众人见她手持黄帛,纷纷退后为之让路,赵清幼墨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一手提着裙摆飞快上了刑台,“陛下有旨,免去颜绰死刑,送入大理寺以待候审!”
她将圣旨送到了行刑官的面前,“大人,有劳。”
“不敢当不敢当!”行刑官年老佝偻,弯腰恭敬逢迎着结果圣旨打开看了起来。
所有人在此刻都禁不住凝神屏息地等待着,尤其是看见了一丝希望的颜家人,目光企盼紧张。
终于,行刑官收起圣旨对赵清幼伏身行了一礼道:“微臣接旨,陛下万岁。”
遂起身宣布道:“竟陛下旨意,骠骑将军颜绰为国抓获卖国贼臣,精忠正直,特免去死刑押入大理寺,审明因果后无罪释放。来人,备马车,送颜将军去大理寺。”
闻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大起大落的苏夫人甚至因一时激动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