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众人在场, 赵清幼忍住没有直接开口问老侯爷为何谢听迟今日不能来, 只是怀揣着疑惑有些心乱地跟着一起坐下了。
而众人看待赵清幼的眼神一下子又变了味,坊间流传着她与谢听迟的交织不清的传闻,为了不负她的邀请,老侯爷竟亲自出山来赴宴,给足了赵清幼面子,这待遇连嘉帝都不一定能享受到。
这下两人原本就难以摸透的关系又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甚至是为两人关系不纯钉上了一锤。
方才还在心中恶毒盘算着一定要让赵清幼在这场宴会上颜面丢尽来泄心头之恨的太子现在一下子没了底气,他属实不明白赵清幼是如何有能耐能请来老侯爷这样的人物做靠山。
虽说大宋如今或多或少有些看不起这些武将,但老侯爷的威名却没有人不知晓,况且谢家的铁骑军一直都是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太子不甘心地瞪了闲情逸致还在喝茶的赵清幼一眼,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成拳。
“老夫只是来凑凑热闹而已的,一介武夫没有什么文采,大家都不要被老夫给扫兴了,继续对诗作词吧。”老侯爷的脸上始终都带着长辈的温和笑意,是以众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雅宴从飞花令开始,嘉帝大度地将南阳进贡的百年难得一株的琉璃珊瑚株作为了比试的头筹奖品,在座之人皆是饱读诗书的才子才女,因此你一句我一句,佳句好词层出不穷,大显身手。
赵清幼小时在国学堂总是遭欺负,是以常常不愿去念书,在诗词作赋这一块并不擅长,便坐着静静听他们吟诗作对,神色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太子还是咽不下刚才被掴掌的恶气,开口道:“三妹妹,这都开始那么久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若是不知道如何接飞花令的话,我可以帮你接一句。”
赵清幼一下子又成为了目光的焦点,她冷冷瞥了一眼他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太子的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着她是一个诗文不通的草包白丁。
这一次的飞花令飞到了“君”字,赵清幼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诗词可以接住这飞花令,况且就算她答出来了一句,太子还会不依不饶地总是提及她,让她出丑,毕竟举办这一场雅宴的人可是她自己。
赵清幼心中一紧,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她刚想直接认输,却不料对面沉默了良久的老侯爷忽然开了口道:“这飞花令啊已经接了不下百句了,大家都快把所有名诗名词佳作都给道尽了,老夫实在是佩服,大宋少年果真是饱腹诗书。不如,接下来我们换一个,来比比画吧,陛下,您意下如何?”
既然老侯爷都已经开口提议,嘉帝哪有不允的道理,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了。
赵清幼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想着这老侯爷开口还真是及时,免了她在众人面前尴尬献丑。她对着好事被破坏的太子浅浅露出一笑挑衅到,熬到了画一关,那主动权便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谁都不知道。
“听闻大公主幼时便画艺超群,在同辈里大放光彩,名满御京,不知老夫有生之年能否亲眼目睹一眼大公主的佳作呢?”
老侯爷毫不吝啬的称赞让赵清欢一下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老侯爷谬赞了,清欢不过是胡乱涂抹一通而已,没有别人夸得那么好。那清欢便献丑了,去把准备好的画拿上来吧。”
侍女将一幅画卷给呈了上来,摊开在众人对的面前,上面是一幅宫廷女子图,画中的女子各个回眸一笑百媚生,腰肢纤柔,如花似玉,顾盼神飞,正在奏乐起舞,栩栩如生,美极了。
画中的色彩搭配也极为巧妙,不再是沉重的暗色与浮夸的金色装点宫殿,而是采用了柔和的玉色,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如同是仙境。
让人感觉不到宫殿之中的纸醉金迷与金碧辉煌、遥不可及,反倒是让人觉得这画面柔和温婉,既不铺张浪费又彰显了大宋的盛世之景。
此画一出,引得众人纷纷连连称赞,赵清欢听到这些话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向温皇后投去邀宠的目光,温皇后更是欣慰又怜爱地对她点了点头。
赵清幼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轮到她了。
“大姐姐的画果然是鬼斧神工,别出心裁,竟用着淡色系来描绘宫里,且毫无违和感叫人看起来极其的舒适。”她笑着开口跟随众人夸赞道,“不知姐姐是如何想到用青玉案的颜色来描绘宫墙的呢?”
正沉浸于被吹捧的喜悦与骄傲之中,赵清欢想都没想便答道:“春猎时路过,我看到外边的景色,一片生机,便想着用青玉案色来做一幅画,我又擅长画人与宫廷,便想着将二者合二为一,画点不一样的。”
赵清欢捂着嘴偷笑,朝着赵清幼扬了扬下巴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可她还没得意多久,就发现在座的各位开始脸色诡异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目光还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瞟来。
赵清欢感受到了一丝不妙,脸上的笑凝固住了,尴尬地问道:“怎……怎么了吗?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第48章 殊荣偏爱
赵清欢看着赵清幼脸上那抹看似平常的笑容, 不禁感觉到有些诡异。
在座的文人雅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带踌躇与犹豫, 欲说还休。
就在这时,顾宴如终是安耐不住地开口道:“这并非是青玉案色,看呈色应该是梅幸绿色。”他此言道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也有人跟着斗胆开口。
“是啊,这两种颜色虽是同一个色系的,可是当中隔着好几层其他颜色。”
“哦?”赵清幼看着脸色陡然刷白的赵清欢眼中笑意更深了几分, 故作惊讶的样子道,“原来这不是青玉案色啊,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才疏学浅, 带跑了大姐姐。”
赵清欢不敢发一言,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脸色惨白得如同覆着一层霜雪, 面对眼前那么多双眼睛审视质问的目光,恐慌几乎要将她吞噬。
赵清幼知道她害怕,因为赵清欢根本就不会画画, 所谓的才女,她的作品不过都是借别人之手得来的, 实际上的赵清欢连这些颜色都分不清楚。
赵清幼这种向来为人所知的草包分不清这种相似的颜色自然是不足为奇的, 但赵清欢打着御京才女的称号, 若是她分不清,便就会令人觉得奇怪。
“我......我知道, 方才、方才急忙着和三妹妹讲话, 一时被带过去了。”赵清欢强颜欢笑地扯着嘴角解释道。
作为赵清欢的追求者, 陆思佑身先士卒地站出来为她解围道:“是啊,大公主为人爽快直率,大概只是口误了而已。”
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很快就会被翻篇,却没想到这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而已。
赵清幼不冷不热地继续开口道:“大姐姐这画我看着可真熟悉,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说着她做沉思状,猛然想起道,“倒是和江公子的画有着几分神似。”
被提及的江禾身子不禁地颤了颤,嘴皮子打起了哆嗦。见他神情怪异,赵清幼对他咬重了字音地道:“是不是啊,江公子?”
江禾的父亲本是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如今却平步青云的仕途平坦光明,一路做到了五品的官,翻身逆袭。
赵清幼已经令暗部查清楚了,果然其间不缺少温家对他们家的扶持,原来一直在替赵清欢作画糊弄人的正是江禾。
江禾人畏缩胆小,且深藏不露有着一手绝妙的画艺,是以他从小就被当做是来为赵清欢画画的棋子。
“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