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幼只觉得整个人一腾空,下一秒她已经牢牢稳稳地在谢听迟的怀中,坚固的胸膛如同一堵不透风的铜墙铁壁,让人格外的安心。
可是他们两个不应该如此,赵清幼试图挣扎了两下:“我自己能走......”
谁知谢听迟头都未低下看她一眼便道:“你不能。”
“......”
面对他的强硬语气赵清幼有些无言以对,好在谢听迟只是将她抱到了马上,让她一人安坐在马鞍上,便拉过她的缰绳牵着马往树林出口走去。
赵清幼坐在马上,低眸看着一旁为她牵马的修长高大的身影,背着箭篓,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宛如老天爷精心一刀一刀凿刻出来的雕塑。
这样一个完美、高傲的人,却如今为她做着下人做的事情,赵清幼不禁心中生出愧疚,问道:“你不骑马吗?”
谢听迟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不正经地反问道:“公主是在心疼我吗?”
赵清幼一噎,脸上刚褪去的余温瞬间再一度回升,她赶紧解释道:“这里离扎营的地方还有不少路,且不知道还会不会从草丛里蹦出来什么东西,骑着马总归跑得快一些。”
谁知谢听迟听后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随后便继续牵着她的马行走着。
“......”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赵清幼总是控制不住地将目光瞥向谢听迟,但却又不知道开口应该说些什么,几次张了口却又闭了回去。
辽阔的猎场里暖风习习,赵清幼好像看到谢听迟的腰间似乎飘起来了什么紫色的东西,她定睛一看,这好似与她在花朝节上抽到的那一条紫薄汗的丝带是一样的。
赵清幼平日里经常作画,是以对颜色的辨认还是比较信手拈来的,一眼便能认出这的确便是紫薄汗色的丝带。
抽到同一个颜色丝带的人便代表着此生有缘,若是相遇,那么两人便是有缘又有份......
赵清幼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花神庙内小童的话语,心跳不由加快跳动了起来,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询问谢听迟,这是不是他在花神庙内抽到的丝带。
可是这时他们刚好回到了扎营的营地,谢听迟将缰绳递给了颜家人,简单叙述了一下方才的惊险。
听闻赵清幼遇到猛虎受了伤的颜绰赶忙提着御医来为她诊治,等到赵清幼喘过气想要去追问谢听迟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经离开。
赵清幼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叹了口气,心想着下回再遇到他的时候再问也不迟。不过她定没想到,下一回与谢听迟见面并没有想象之中来的那么轻松。
......
回御京后,四皇子继宁家忽然失势后又被人连参了好几本,属下办事不利,管理失职,被嘉帝骂得狗血淋头,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风云变化的朝堂之上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四皇子与宁家云雾之盛,却顷刻而讫,现在众人纷纷倒戈得势的太子。
赵清幼听闻颜绰道近几日太子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好不风光,以为自己是半个人已经坐上了龙位。
为此嘉帝也特意找了她,放任太子与温家的势力越演越烈也不是一件事,赵清幼却闲定从容地对嘉帝道:“父皇别急,太子有些得意忘形也是好事,这样他露出的破绽与马脚便越多。只要让他开始沉不住气,那接下来便会狗急跳墙,漏洞百出,必会成为被动一方,他为鱼肉,我们为刀俎。”
嘉帝看着赵清幼的目光深深,面前这个波澜不惊却深藏城府的女儿说会替他铲去这些狼子野心的臣子,本以为只是她的吹嘘,可在宁家接连落败在她的计谋之中时,他却不得不坐旁观叹 。
“你想要怎么去激怒太子?”嘉帝的话语依旧是那么冷冰冰的,很难想象他现在要算计的人是自己的亲儿子。
皇室人的眼中,权力至上,情义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赵清幼葱玉般的指节敲了敲青瓷茶杯,笑道:“很快,父皇便会知道了。”
第46章 心中悸动
七月入夏, 御京西湖早已接天莲叶,一片翠色,淡粉菡萏盛放做装点, 淡妆浓抹,宛如风姿绰约的美人。
应是荷塘采莲的时节,小娘子们撑着一只小舟穿梭在莲叶之间采着莲蓬,歌声与笑声此起彼伏,从层层碧色之中传出,如莺歌一般动听, 如脆铃声一般干净。
赵清幼特意在西湖边的如梦亭内设下了一场盛宴,宴请了整个大宋上下的文人雅士一同前来赏景饮酒。
她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戴着金镶玉蜻蜓簪与碧玉瓒凤钗,玉面朱唇, 仿佛西湖之中的菡萏花一般,皓如凝脂, 绛唇映日。
凭赵清幼的势力, 虽在宫中与朝中没人敢拂她的好意,但若要着急天下的名士文人倒还是有着几分困难的。因此,嘉帝特地亲驾降临, 让这人即使心中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地来赴宴。
“哟,这不是三妹妹么?”戏谑的声音传来, 赵清幼顺势看去, 太子大摇大摆地朝她走了过来, 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高高昂起了下巴看着她。
赵清幼面色无波澜地伏身行了一礼, 淡然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睥睨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语气阴阳怪气地问道:“三妹妹这脚可好了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若不是谢侯爷及时相救,那可就不是崴了脚那么简单了。”
赵清幼看着太子高翘着尾巴,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来教育她的样子,只是垂下眼帘,淡淡道:“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清幼顺便也提醒殿下一声,昂首挺胸的安稳日子过惯了啊,便容易被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给绊倒,一个不巧,可不就是崴脚这么简单了,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
如今眼睛已经长到了额头上的太子听到赵清幼话里话外在让自己别太嚣张瞬间一阵气愤,语气怒然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清幼不想与他在宴会之前有言语冲突,便只是意味深长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意,便想转身离开。
谁料,太子如今被阿谀奉承惯了,以为所有人都应臣服于他,碰上赵清幼敢如此对他不敬,并不打算息事宁人,定要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于是伸手一把拽住了赵清幼的胳膊。
“赵清幼,你给孤站住!”
赵清幼身娇体小,被他这蛮横一拉扯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公主小心!”乐兰与乐菊一阵心惊肉跳,伸手就要去搀扶她。
赵清幼稳住了身子,随后咬紧牙关蓄力,转身反手便给了太子赵承渝一个响亮的巴掌,速度之快让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力度之大让太子整个人都晃了好几晃才站稳。
赵承渝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疼痛的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清幼道:“你......你竟然敢打孤?赵清幼你是不是疯了?”他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刚巧入宴的温皇后与大公主赵清欢目击了这一幕,上前拥到太子的身边,心疼道:“承渝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