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和盛衍本质的区别。
所以他没资格去告诉盛衍说他做得不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墙变得更坚固不倒。
可是他并没有做得很好。
想起刚才警察局里一堆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对盛衍的真心夸赞和喜爱,再想到黄书良那些时常过分的话语,秦子规伸手把盛衍脑袋上因为打斗翘起来的一撮呆毛按了下去:“你不是挺懂的吗。”
盛衍:“嗯?”
“既然道理都懂,我再多说也没用,进屋洗澡换衣服吧。”秦子规说着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就还是不高兴了。
盛衍的思维没这么复杂,只能凭直观判断。
他不想秦子规不高兴,本能想哄,然而许是他们动静闹得太大,屋里本来已经睡下的老两口就已经开灯起了床,看见他俩,惊讶道:“子规,衍衍,你们怎么来了?”
哄人的话语就只能咽了回去。
秦子规熟门熟路地拿出自己和盛衍的拖鞋,温声道:“我跟盛衍来展销会逛逛,结果太晚了,雨太大了,打不到车,就先过来住一晚。”
说完,老两口才看清盛衍的状态,着急道:“哎呀,衍衍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里屋洗澡,让姥爷给你放热水。子规,你也在外面洗漱,你们的东西都放在原位,没动过。”
盛衍姥姥披着件外套,上来就要张罗。
秦子规忙一把扶住她:“姥姥,你和姥爷回去休息吧,我照顾盛衍就行。”
盛衍也一边换着鞋子一边劝道:“就是,姥姥,我们回自己家,你别拿我们当客人一样。”
“这不是你们难得回来嘛。”老人家到底是想多看孙子两眼。
盛衍懂他们的心思,抬头一笑:“放心,姥姥,我们回来了就干脆住一个周末,星期天才走,您快去休息吧。”
得了这话,老两口才算放下心来,到底年纪大了,也禁不住熬,交待了几句,就去歇息了。
盛衍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就已经睡下,只有盛衍房间的灯还亮着。
秦子规已经换上以前的旧睡衣,头发微湿,正半躺在盛衍床上,靠着床头,屈着一条腿,低头拿着笔,在批改着什么。
这是上个世纪单位分给盛衍姥姥姥爷的房子,三室两厅,带个大院子,在当时算是极有排面的了,现在看着却有些陈旧。
不过因为老两口住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就一直没搬,房间也一直就是一间老两口住,一间许女士住,还有一间盛衍和秦子规住。
其实秦子规姥姥姥爷家的房子也在这楼上,但是因为他们去世得早,秦茹和江平当时工作又忙,所以秦子规从小基本就算是被寄养在了盛衍姥姥姥爷家,老两口也是一道当亲孙子般疼大的。
难怪养得这么大脾气。
都是小时候给惯的。
住在他家,还真把自己当他亲哥哥了,什么都要管着他。
凭什么啊,他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盛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子规充其量就是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同龄人,怕他生气干嘛,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哄他。
自己可是许家三代单传的嫡外孙!
想着,盛衍理直气壮地用下巴抬了抬正乌拉拉转着的老旧立式电风扇,问:“怎么不开空调。”
秦子规改着盛衍今天刚做完的两张数学卷子,头也没抬地散漫答道:“太久没人回来住了,空调坏了,明天找人修。”
“……行吧。”
盛衍挑刺儿失败,勉为其难地爬上床。
秦子规把卷子翻了个面:“你睡里面。”
“?”虽然盛衍本来就打算睡里面,但还是没事找事般地问了句,“凭什么。”
“凭你吹了风扇,又要肠胃受凉。”
秦子规轻描淡写。
盛衍:“……”
挑刺儿再次失败。
想起小时候三天两头肠胃性感冒的痛苦,盛衍老老实实地跨进床内侧,板板正正地在凉被里躺好,只露出一颗脑袋。
以前为了怕他掉下下去,姥爷就把床就做得特别宽,那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在上面为所欲为,但现在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生并排躺在上面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点挤。
时间过得可真快。
盛衍觉得自己并不是想和秦子规没话找话,只是突然想发出一声感慨而已,于是有点做作地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刚才发现姥姥老了好多,你说许女士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老。”
“会。”
秦子规答得毫不留情。
盛衍:“……”
这是人能说的话嘛。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子规今天就是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索性也破罐破摔,咬牙切齿道:“小心我告诉许女士,她回头就能揍死你。”